卻見塔吉克帶著四個回鶻漢子走了進來,笑道:“殷其雷兄弟,你果然躲在這裏。”
鈴兒雖然雙目失明,但是塔吉克的聲音她卻記得,麵色大變,叫道:“殷大哥,怎麼辦?”
殷其雷暗暗懊惱,塔吉克來過鈴兒和墩子家裏,自然很容易就猜到他躲到此處,他怎麼就這麼大意呢!
殷其雷鎮定下來,笑道:“塔吉克兄弟,你怎麼來了,快坐快坐。”
塔吉克笑道:“坐就不必了,阿合奇首領叫我過來帶你回去見他,殷其雷兄弟,你是自己走呢,還是我們綁你走呢?”
“阿合奇首領要見我,自然是向給我好處,是不是?”
塔吉克啞然失笑:“正是呢,你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阿合奇首領怎麼會少了你的好處?”
“我就說嘛,阿合奇首領這個朋友交得值,夠意思!”
“可是殷其雷兄弟,你卻不夠意思,阿合奇首領好心給你一座宅子,好吃好喝招待,你卻一把火將它燒了!”塔吉克檢查過火災現場,知道火災係是人為,不用說就是殷其雷搞的鬼了。
“塔吉克兄弟,這事是我不對,兄弟向你賠罪,這裏沒有酒,隻有一碗水聊表我的歉意!”殷其雷將手中的水遞了過去,“你要當我是兄弟,就喝了這碗水,咱們先前的誤會就一筆勾銷,你看如何?”
鈴兒和墩子家住的陋巷,左右還有幾戶人家,要是對殷其雷用強,殷其雷必定反抗,到時驚動左鄰右舍,隻怕事情不好收場。於是,塔吉克就笑著接過殷其雷的那碗水,他隻猜測,殷其雷和他磨了半天的嘴皮子,隻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卻怎麼也不會想到,水裏暗藏古怪,他們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看到殷其雷在水裏做手腳。他總不能未卜先知,知道他們要來,先行在水裏做手腳吧?
但是殷其雷偏偏就在他們進來之前,在水裏下了蒙汗藥,隻不過這藥本是為鈴兒而下,現在倒讓他們撿了便宜。
殷其雷又倒了四碗水分給四個回鶻漢子,笑道:“四位兄弟,你們也請喝水,以後多多擔待!”
四個回鶻漢子望向塔吉克,塔吉克朝著他們點了點頭,他們也就接過水碗。
鈴兒心中捉摸不透,殷大哥到底在搞什麼鬼,不想著怎麼逃命,和這些回鶻人囉唆什麼?
隻聽啪的一響,是水碗掉到地上摔碎的聲音,接著撲通一聲,是人摔倒的聲音。然後,啪啪啪啪,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其餘四人也跟著摔倒。
塔吉克和四個回鶻漢子嘰裏呱啦地罵了幾句回鶻語,接著便沒了聲音,全部昏厥過去。
鈴兒呆了一呆:“殷大哥,怎麼回事?”
殷其雷得意地說:“我事先在水裏下了蒙汗藥,哈哈,想不到這蒙汗藥的藥效這麼強!”
鈴兒驚恐萬分,向後退了一步:“那你剛才要我喝水,你是想……”話未說完,灰蒙蒙的眼眶已經充盈淚水。
殷其雷懊惱地敲了自己一個腦瓜,說道:“鈴兒,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別生氣好嗎?”
“我沒生氣……”
殷其雷鬆了口氣:“你沒生氣就好!”
“我是傷心。”
殷其雷一怔:“鈴兒,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回鶻人已經發現這裏,下次還會來的,咱們應該另找一個地方藏身。”說著,伸手去拉鈴兒。
鈴兒狠狠甩開他的手,像一隻發怒的小獸咆哮:“你別碰我!”緩緩蹲了下來,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低低抽泣,簡直芳心揉碎,她雖知他有一些不正經,但也從未將他想成一個下作的人,現在他竟然要給自己下藥!
殷其雷手足無措,柔聲說道:“鈴兒,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好不好?”強自抓起她的纖手,就往自己麵頰摔去。
一連摔了幾下,鈴兒用力將手抽了回來,哽咽著說:“殷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輕賤我,就因為我是瞎子嗎?”
殷其雷愛憐地將她摟在懷裏:“不是不是,鈴兒,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輕賤你呢!隻是……隻是……”他囁嚅著沒有說下去。
“隻是什麼?”
“隻是你這麼漂亮,難免讓人想入非非。”
鈴兒自己看不見自己的容貌,也看不見別人的容貌,對於容貌的美醜從來就沒有一個分明的概念,倒是對於心靈的美醜要比常人敏感得多。但是親耳聽到殷其雷誇讚她的容貌,到底還是心存欣喜,幽幽地說:“那你也不應該對我存那種壞心思呀!”
殷其雷心想,這小妞真是單純,說了想入非非,自然是壞心思了。但是此刻見她情緒已經平靜下來,心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柔聲說道:“咱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鈴兒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