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禪師啞然失笑:“出家之人,要這黃白之物作甚?”
頓了一頓,又問:“你且說說,你為什麼要習武?”
“我和一個契丹漢子約了決鬥,他的武功太高,我打不過他。”
“你若習武隻為爭強鬥狠,老衲就更不能收你為徒了!”
鈴兒暗想,殷大哥也太實誠了,出家人最不讚同爭強鬥狠,怎麼能明白地告訴他習武是為了去決鬥呢!
她忽地跪到地上:“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求你救救殷大哥吧!他要不能打敗那個契丹漢子,一定會被契丹漢子打死的。再說,你也看到了,剛才那些回鶻人要殺我們,要是沒有你出手相救,我們早就命喪黃泉了。但是大師,你能救得了我們一回,救不了我們第二回,你就發發慈悲,教殷大哥一招半式,也好讓他傍身。”
殷其雷明白鈴兒的意思,趁著老僧不注意,沾了一點唾沫抹在兩邊眼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抱住老僧大腿,失聲哀號:“大師,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不能死啊,你看我這媳婦雙目失明,我要死了,她可怎麼辦?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又怎麼辦?大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武功這麼厲害,隻須教我一些皮毛,就能救我一家三口的性命,勝造二十一級浮屠。”
鈴兒尷尬無比,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殷大哥胡說什麼,她還是一個黃花閨女,這不是在壞她名聲嗎?但是被他稱做媳婦,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甜蜜。被占便宜,還能心存喜悅,也隻有男女之間這種特殊的情愫了。
街上行人慢慢被吸引過來,指指點點,翠微禪師聽說他們的境遇,心有感慨,伸手先扶鈴兒。一觸她的手腕,摸到她的脈搏,登時明白過來,他也略懂一些醫術,這姑娘根本沒有身孕,差點被他們給耍了。
翠微禪師不動聲色,又伸手去扶殷其雷:“起來說話。”忽地麵色大變,忙將殷其雷全身摸了個遍。
殷其雷嚇了一跳:“大……大師,我是直男,我們……我們不合適,何況……你還是出家人,大庭廣眾的這麼摸我,你對得起佛祖嗎?你讓我……情何以堪?”
翠微禪師哈哈大笑:“好骨骼,好骨骼!”
殷其雷莫名其妙:“什麼好骨骼?”
“小兄弟,你骨骼清秀,異於常人,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翠微禪師登時起了愛才之心,這麼一副好骨骼,若是浪費了,豈不可惜?
鈴兒大喜:“殷大哥,大師收你為徒了,你還不拜師?”
殷其雷就要跪地磕頭,翠微僧袍輕輕一拂,殷其雷隻覺一股勁力將他托住,他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翠微禪師表情嚴肅:“我可以教你武功,卻不能收你為徒。”始終,他也未能忘記前事,殷其雷天生異稟沒錯,但是他的品性如何,他尚不可知,若是貿然收他為徒,日後他若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隻怕有辱師門。
“這些都是浮雲,隻要你能教我武功就行。”
“明天這個時候,你到璐縣頭陀寺來找我。”
……
天色漸暗,依舊沒有墩子的消息,二人返回十字寺,阿伊古麗已經回家,蕭英姿卻還在十字寺,助祭烏勒知她出身契丹貴族,前前後後殷勤地伺候。
蕭英姿擰著殷其雷的耳朵,擺出三娘教子的架勢:“說,你跑到哪兒去了?”
“疼,疼,疼,你先放手。”殷其雷哎喲叫喚。
蕭英姿將他放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到處亂跑?”
“我去找墩子,這麼久沒他消息,不是怕他有意外嘛!”
“什麼墩子樁子,能有阿伊古麗的事重要嗎?”
鈴兒不悅:“墩子的事怎麼就不重要了?”
“有多重要?”
烏勒立即搭腔:“是呀,有多重要?你們漢人低賤,爛命一條,哪裏比得上阿伊古麗的事重要?”
殷其雷氣憤無比:“操,你知不知道你在搞民族歧視,你在破壞各民族之間的團結?就你們契丹人的命金貴,百年以後,你們還不是被我們漢人給滅了?!”他是一個曆史白癡,根本不知契丹政權根本不是被漢人所滅,但是無知者無畏,這幾句話說出來還是氣勢恢宏。
鈴兒聽到殷其雷為自己說話,暗自竊喜,自己在他心目中總算比阿伊古麗重要。
烏勒大怒:“你敢說我們契丹會被滅亡,還是被你們這些低賤的漢人滅亡,你妖言惑眾,大逆不道,信不信我帶你去見官?”伸手便來拉扯殷其雷。
蕭英姿喝道:“烏勒,你個潑才,殷其雷是我朋友,你敢動他,我要你的命!”
烏勒委實難以理解蕭英姿的心思,明明剛剛還和殷其雷爭吵,怎麼忽然又護上他了?他要為她幫腔,不想一個馬屁拍到馬蹄上,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