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螺子一拍額頭:“這幾天忙著你的傷勢,險些忘了大事,你在上京相好的契丹姑娘,叫我給你送來一句話。”
“是黑木耳嗎?”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木耳還是蘑菇。那日,我要離開上京,她正好來找我看病……”
殷其雷緊張地道:“她生病了嗎?”
“你別緊張,她不是生病,是來找我要安胎藥。”
殷其雷微感詫異,繼而大喜:“她……她沒有把孩子打掉?”
張螺子點了點頭:“沒有,她決定要孩子生下來。”
“太好了!”他終於還是要做爹了!隻可惜,他已叛了耶律李胡,轉投耶律阮,日後不知會不會與她成為敵人。
“你別高興得太早,她讓我來告訴你,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了起來,再也等不了你了,她要嫁人了!”
嗡!
殷其雷腦袋響了一下,隻覺天旋地轉,差點沒從座上跌了下來:“她……她要嫁人,嫁給誰呀?”
“不清楚,據說也是一位契丹貴族。——我本想到耶律李胡軍中尋你,但是聽說耶律李胡手下的漢軍已經全部叛逃,是以我就轉到檀州城尋你。不想,卻遇見你身負重傷,昏迷不醒。我保住你的孩子,又救了你的性命,這份恩情,你要怎麼報答?”
殷其雷心想,這張神醫也太市儈了吧,現在就談報答的事,沒見他正難受著嗎?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人人譴責施恩圖報是件可恥的事,久而久之,將無人願意行善。這是人性使然,施恩不圖報,那是賢人之事。但是這世上大部分人,都不具備賢人的品德,即便他們嘴上不說,大抵心裏也會想著人家報答一點,就是將他讚揚一番也是好的。當然,這要看施的恩有多大,小恩小惠,開闊之人想必不會放在心上。若是大的恩惠,施恩者不見對方一點表示,心裏難免會有一些芥蒂,除非他是那種超脫之輩,萬物不掛於心。像張螺子這等能夠直索報答之人,明碼開價,雖是小人,卻也光明磊落。
“張神醫,你要我怎麼報答你?”
“我要你做我女婿。”
“啊?!”殷其雷大感意外,天下竟有這麼好的事,“是要我入贅嗎?”其實入不入贅,他倒沒有所謂,他的家門觀念本來不強。
“這倒沒有必要。”
“那我就不明白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看中他的二爺驍勇,能夠他家閨女帶去性福生活?
“你記得第一次找我看病,沒錢付醫資的時候,我曾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嗎?”
“記得。”
“這件事,就是要你娶我女兒。我除了醫術之外,還會摸骨,你的骨骼異於常人,日後非富即貴。是以,我才會將女兒許配予你。隻盼你不要推辭。”
殷其雷聽到“非富即貴”四字,心情大為激蕩:“張神醫,你說得是真的嗎?我日後能夠成就一番事業嗎?”
“亂世昭昭,正是英雄出頭之日,隻要你抓住機遇,必能開疆辟土!”
“隻是……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已娶了兀顏部的兀顏朵兒為妻,令愛……”
張螺子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以你風流的性子,你會甘心隻有一個女人嗎?”
殷其雷隻有幹笑,看來他真是患了所謂的唐璜之癮,他自認可以為了身邊的任何一個姑娘出生入死,但是他的愛似乎太博大了,每當看到一位漂亮姑娘出現,他的二爺就會蠢蠢欲動。
就像金庸筆下的段正淳,雖然天性風流,但對每一個女人都是出自真心。
殷其雷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天性,對於他的人生,到底是福是禍。
“張神醫,不知令愛如何稱呼?”
“她叫司晚晴,我對她虧欠太多,我既對你有恩,你不必報答我,隻管報答她,你能做得到嗎?”
殷其雷一聽“司晚晴”這個名字,隻覺詩情畫意,想來也是一個清麗絕俗的小美妞,暗自慶幸自己豔福無邊,撿了桃花運,忽又覺得哪裏不對勁,望向張螺子:“張神醫,你不是姓張嗎?怎麼令愛……”
張螺子露出痛苦的神色:“此事你日後自會知曉,隻盼相交一場,勿要負我所托,免得害了自己。”
“你這話……幾個意思?”殷其雷隱隱覺得張螺子話裏暗藏玄機。
張螺子哂然一笑:“閑話不多說了,趕緊填飽肚子,解決眼前的難關要緊。”
殷其雷的心思又轉移到了眼前的飲水堡之困,本來兵力就比不上三路節度使,如今又是山窮水盡,就連糧草也沒有了,這戰要怎麼打,確實是塊難搞的牛皮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