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
“朵拉!”
……
周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什麼聲音都沒有——除了那個長一聲短一聲的呼喚。朵拉試著掙開眼睛,身上的傷仿佛麻木了,她試著站起來。
“朵拉……”
朵拉循著聲音望去,瞳孔忽然收縮起來。
媽媽……
出現在她麵前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朵拉撲過去跪倒在床前,緊緊握住母親的手:“媽媽……”
黑暗突然散開,周圍變成了一個臥室的場景。醫生,護士還有女仆焦急地來回走動著。一位醫生看了一眼朵拉母親蒼白的臉色,回過頭向一個女仆焦急地問道:“老爺還沒來嗎?”
“老爺……”那個女仆已經是雙目含淚,“今天有筆很重要的生意……”
“開什麼玩笑!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
朵拉似乎根本聽不到周圍的喧囂,她隻是望著母親——四年前臨終的母親,當時流過的淚,再一次流下來。母親吃力地轉過頭來,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你父親啊,一直是這樣……抱歉啊……”
朵拉將母親的手貼到臉上,任淚水將其打濕。
母親又咳嗽了幾聲,用漸弱的聲音繼續說道:“朵拉啊,一定要成長為一個堅強的女孩子……你父親,為了我們,欠別人……無辜的人……太多了,朵拉一定不要像你父親那樣……不要再虧欠任何人了……”
貼在臉上的手忽然變涼,朵拉急忙將其抓緊:“媽媽……”
那隻手,還有周圍的一切,突然都飄散了,黑暗重新籠罩了周圍的空間。父親的背影突然出現在朵拉前方,她淚痕猶存的臉上立刻蒙上了一層憤怒的陰影。朵拉慢慢站起來,質問道:“你果然參與了奴隸貿易吧?”
父親沒有轉過身來:“‘巨鯨’商團已經控製了薩烏斯宗主國,我跟其他幾個商團聯手,才勉強沒有被它擊垮……”
“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朵拉上前一步。
父親沉默了許久,點點頭:“沒有這種暴利的貿易帶來的收益,我無法保證你的幸福……”
“這不是我和媽媽想要的幸福!”朵拉怒火上湧,渾身顫抖。
忽然,她轉過身走開,“我不需要這樣的幸福,我不想再見到你。”
朵拉沒有理會身後父親挽留的呼喊,徑直向前走去,麥茶婆婆忽然出現在她麵前。朵拉愣在原地:“老太婆……”
麥茶婆婆慈祥地看著朵拉:“至少給他個道歉的機會嘛……”
“你才不了解……”
朵拉腳下突然一空,刺眼的紅光撲麵而來——岩漿池!上方有人立刻抓住了她,她向上望去,娜塔莎正怒氣衝衝地看著她:“你就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嗎?你知不知道你家裏的那個老爸就算再混蛋,也會為了等你回家而寢食難安啊!”
忽然,她又被甩了上去,落在一個人腳下。
“也就****的刃力吧。”
朵拉一驚,立刻站起來後退了好幾步:“你這混蛋……”
巴克臉上滿是陰森恐怖的笑:“你以為你離家出走能解決什麼問題?你隻是沒有勇氣罷了,不敢去麵對你父親的罪行。你憎恨你父親,而你又做過什麼?”
“住口——”朵拉大聲吼道,情緒劇烈波動起來。
巴克根本沒有停的意思:“你以為你離開你父親,你就不再虧欠任何人了嗎?”
“夠了!”朵拉向巴克衝了過去。巴克一臉的輕蔑,忽然從身後抽出了自己的長刀。
寒光一閃,紅光四泄。
朵拉一下子從昏迷中驚醒了,渾身的劇痛驟然襲來,讓她又幾近暈厥。
火光,喊叫聲,煙塵……許多東西相互交織著映入她的眼簾。遠處,科林和巴克正在激烈地纏鬥著;近處,霍恩手下的黑衣人們肆意縱火焚燒著村民的房屋。許多村民試圖反抗,被黑衣人們砍倒。
是啊,離家出走就能不再虧欠別人嗎?
朵拉握緊自己的樸刀,奮力爬了起來。傷口流出的鮮血,混著她因強忍劇痛而滲出的汗,滴落到地上,染紅了一片。
巴斯遠遠地看見這個情景,強忍著腹部的傷痛,掙紮著站起來:“小姐……”
朵拉喘著粗氣,看著地上的血,意識卻愈加清晰起來。
我隻不過是沒有勇氣去麵對罷了……
朵拉忽然將樸刀插到地上,然後用它做支撐,硬是逼著自己站起來:“小的們!”
朵拉的隨從聽見喊聲都一愣,然後吃驚地看著渾身是血卻仍然站著的朵拉。
“我以為,我從家裏逃出來,就不用再虧欠任何人了,”朵拉用盡全力喊道,兩行淚已流下麵頰,“可是,我還是虧欠別人了。我虧欠得最多的,是你們啊!!”
“小姐……”巴斯怔在原地——他身後,三三兩兩的,朵拉的隨從們都咬緊牙關站了起來,各自重新拿起了兵器。看著如此拚命的小姐,看著肆意破壞村子的黑衣人們,一種莫名的憤怒在他們中間悄悄的蔓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