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恒嘴角動了一動,說:“該要的時候就要,不該要的時候就撒開手。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陳燕藍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再往下問。待歇過氣來,穿了衣服,準備把女兒的包送過去。拿在手上的時候卻沒拿好,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盒子摔了出來。“這丫頭什麼時候又買首飾了?於恒,你又亂給她錢花!”她拾起一看,卻隻是平平常常的一個化妝盒,外麵鍍著一層金,一眼即知是個便宜貨色。陳燕藍心裏覺得奇怪,便打開瞅了一下。這一瞅可生出了大事。
盒子裏麵,放著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她女兒和一個相貌俊秀的男生。看他們一臉甜蜜的樣子,不消說一定是男女朋友了。可是挽月卻從未提起過!家裏是禁止她在外麵找男朋友的,讓於恒知道那還得了!陳燕藍知道事態嚴重,必須替女兒遮掩,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於恒看她的表情變了又變,早已起了疑心,一把把那隻盒子拿了過來。這一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難怪那丫頭剛才心急火燎的過來敲門。
陳燕藍以為於恒要發脾氣,趕忙想著怎麼幫女兒打圓場。於恒卻隻是看了那東西兩眼,又把東西還了回去,和顏悅色地對她說:“你別過去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陳燕藍不知道女兒那邊是什麼狀況,不敢貿貿然地替她說話。這天晚上,夫妻二人懷著各自的心事,都沒有睡好。
陳燕藍起了個早,出門就去找女兒了。於恒卻似乎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為著貸款的事奔走。這天中午,他請跟銀行打過多次交道的郭律師在市裏最好的餐廳吃了頓飯,下午又把他引到廠裏轉了一圈。郭律師說:“老於,你的心事我都明白。你蓋了這麼多廠房,資本自然是有,但是,人還不太夠!”於恒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第二天就又雇了十來人人。廠裏一下子熱鬧了,這樣大的房子,加上這樣多的員工,真是有欣欣向榮的氣象。
曹四又去江行長那邊活動了幾趟,終於從他那裏得了一點口風。原來銀行給他們貸款,可以拿到政府的風險補貼。說是貸出去1000萬,真正由銀行負擔的,不過是七百萬出頭。於恒聽到這個消息,默然了一會兒,撣著煙灰說:“這老頭是想吊足了我的胃口,跟我漫天要價呢!”曹四說:“我看他的意思,不是不想答應,不過是上下活動需要錢,他舍不得出。”於恒說:“給他的那兩樣東西還不值錢麼!人的野心,也要跟實力匹配。”曹四接道:“我聽他太太說,他兒子從大學畢業幾年了,還待業家中,江行長想把他弄進地稅局,找了好幾次都沒成,最近又在找那邊的人。”於恒沉思良久,對曹四說:“那個雕,照樣給姓江的送去,那套家具就不必了,想個辦法送到地稅局。回頭跟姓江的說,東西幫他送過去了。”曹四答應著,又問:“那活動的錢……”於恒道:“我們賣給他這樣大一個人情,疏通的事,他也不會再叫難了。具體該怎麼說我就不交代了,你自己把握分寸。但地稅局局長跟我們的交情,可以跟他談一談。這件事辦好了,我好你也好。”曹四斟酌了一下,帶著他的話出去了。
陳燕藍這邊,見於恒對女兒的事一直沒有興師問罪,一麵覺得僥幸,一麵又覺得害怕。某天晚上,她決定試試他的口風,小心翼翼地問道:“挽月的事,你還追不追究?”於恒抽著言,說道:“前一陣子忙著,沒時間過問,等銀行那邊點頭了,再跟她算賬。”陳燕藍欲言又止,於恒便說:“有什麼話你都說出來,何必跟我躲躲閃閃的。”陳燕藍也不再猶豫,“她都二十了,已經到了男朋友的年紀。現在多談幾年,感情好一些,將來才不吃虧。”於恒道:“不吃虧?哼!我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我有什麼不了解的。男人看女人,無非是財色兩個字!你女兒花錢又不知道收斂,有人動了歪腦筋,吃了虧可就來不及了!”陳燕藍啐了他一口,“你以為天下男人都跟你一副德行!”於恒道:“我這副德行,好多人想學都學不來。我隻有這一個女兒,將來整個家業都是她的。女孩子不可能在商場上混一輩子,家業到頭還是要落到外人手上。一個乳臭未幹的學生哪裏靠得住!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對她,對我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