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用這個借口不就沒那麼麻煩了嗎?你當時為啥不用?”
“當時我初入仕途,還不懂官場規則。”金知縣低聲下氣的回道。
“那簽地契的時候趙家沒人反對?”
“沒有,趙郎中沒留直係血脈,與族兄族弟之間也沒什麼往來,加上這塊地本身位置也不好,趙家本也沒想著要拿回來,現在賣給縣衙,趙家族長白落下這筆銀子,又不得罪官府,何樂不為呢?”
“不過,”金知縣接著說,“話說回來了,您要一塊沒用的破藥田幹什麼,要是蓋屋,我在城裏給您找塊風水奇佳的地便是了。”
孫朗麵色又是一沉:“該你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不該你知道的你最好少問。別以為我娶了你家閨女,你就穩穩地當了我的老丈人,也就是你閨女現在還算入眼,我叫你一聲嶽丈,沒準哪天我膩了,休了她你算個屁!”
“是,是,是,您說的是,我不問了,不問了。”金知縣訕訕說道。
“還有件事我得告訴您,雖說兄弟們殺了趙郎中和他老婆,可他家裏原有一個外縣來種藥田的幫工和兩個同鄉的仆役,前一天不知什麼原因解雇了,家裏有個叫史安的小學徒也外出采購藥材沒在家,所以並沒有除根。”金知縣補充道。
“不妨事,量三個泥腿子和一個小毛孩子也翻不起什麼大浪。”孫朗嗬嗬一笑。
此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遠在屋門外的金貴突然牙關緊咬,飽含淚水的眼中冒出憤怒的火焰,雙手一個勁兒的顫抖,而托著的酒盤也在顫抖下徑直脫落,“啪”的一聲,盛滿酒的酒壺摔得粉碎。
“怎麼了?”金知縣屋內大喝。
當他看見屋外碎在地上的酒壺就像瘋了一般衝了過來,抬手就給了金貴兩記耳光,似乎有無限的怨氣要發泄出來一般。
“狗奴才,虧我平日待你不薄,給你臉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是州通判潘大人賞給我的,竟敢摔碎了,你這是要死啊?來人呐,給我往死裏打。”
金貴怒目圓睜,死死瞪著金知縣那漲紅的臉,一直在壓抑著心中無盡的憤怒似乎隨時爆發出來。但隨即想到了什麼,眼神迅速黯淡下來,任由衝進來的家丁拖走。
聞訊趕來的管家金福,見此情景心下不忍,趕忙說:“老爺息怒,金貴今天一上午都在收拾小姐的閨房,早累壞了,中午也沒顧上吃飯,又在這麼冷的雪地裏站了這麼久,估計是凍得手抖才摔碎的。金貴做事一貫謹小慎微,從未出過任何紕漏,您原諒他這一次吧。”金福頓了頓又說,“再說今天還有貴客需要您陪,莫氣壞了身子,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金知縣似乎氣消了,“算了,破酒壺不值幾個錢。金貴,這次先記下,明天起書房也不用你打掃了,我也不用你伺候了,給我到柴房一輩子劈柴。你也給我記好了,別老以為我對你好就能蹬鼻子上臉,再這麼目中無人下去總有你吃虧的一天。”說著還回頭瞥了一眼端坐在酒桌前的孫朗,見他正看向自己,立刻換上笑臉,對女婿說道:“這狗奴才無禮,沒驚著您吧,來人啊,趕緊重新給姑爺添酒。”說罷轉回桌前。
“還不趕緊謝過老爺?”金福趕緊說道。
“謝老爺。”金貴低頭對屋內的金知縣說道,又轉回身對金福說道:“謝金爺。”
“行了,趕緊給老爺拿藥去吧,這裏我找人做。”金福說道,又悄悄把金貴拉到一邊,輕聲說:“你也別怪老爺,他不是衝你發火,都是那個家夥,從進門開始就沒用正眼瞧過老爺,就好像老爺是他孫子,老爺罵你也是泄泄心中的火氣,別往心裏去。”
金貴說:“金爺,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