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孫朗其人(1 / 2)

五日之前,臘月二十七午時。

孫朗坐車趕回了介縣的狼頭幫。一進門,守在門邊的當值弟子跑進來,一邊端茶倒水,一邊問安:“幫主,沒過年您就回來了,怎麼沒見三夫人?”

孫朗麵色一沉:“這是你該問的嗎?”

當值弟子本想討個好,卻討了個沒趣。得了訓斥自不敢多言,躬身站立一旁。

“這幾天有什麼事情需要稟告嗎?”孫朗收斂心中煩悶,擺出幫主應有的架子問道。

“這幾天一切正常,各堂口將歲銀都收繳回來了,蘇副幫主命人都存在招財錢莊了。”

“嗯,好的。”孫朗突然又想起什麼,命令道:“叫蘇副幫主前來見我。”

不多時,副幫主蘇俊到了。蘇俊今年三十九歲,雖然年齡上大了孫朗足足一輪,可見到見幫主仍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蘇俊,今天有些遲了,明天一早你帶兩三個弟兄去趟蒼夢山,找一個跳崖的後生小子,不論死活都給我帶回來。具體地點問問車夫老劉便知。”孫郎沒有寒暄,直截了當下了命令。

“是。”蘇俊轉身走了。

孫朗在堂前端起茶碗嘬了一口,又獨坐一會兒,命當值弟子道:“去後宅請劉老爺子到大堂來。”

弟子知應一聲便要走,孫朗突又說道:“且慢,算了,沒你的事兒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說完起身離坐,向後宅走去。

說起來這孫朗也不容易。他本不是慶縣的,而是晉州蒲縣人。自幼家境貧寒,母親早早過世,與父親兩人相依為命。他的父親沒有什麼手藝,家中也沒有土地,全靠給當地的王財主家做佃戶,收入微薄,糊口都有些困難,所以孫朗剛七八歲就與父親一起下地幹農活。

父親脾氣暴躁,又好喝酒,有點閑錢就買酒喝,不高興的時候或者酒喝多的時候就打他泄憤出氣。孫朗白天與父親一同下地務農,回家後還得做飯,弄不好就是一頓暴打,日子過得很淒慘。

他九歲的時候,鄰家搬來個在私塾教書的張先生,識文斷字,飽讀詩書,有一肚子的故事,於是每天晚上去他家聽故事就成了孫朗一天中最快樂的事情。張先生雖已人到中年,但沒有成家,在私塾教書以嚴厲著稱,對人不苟言笑。偏偏孫朗能說會道,也懂得察言觀色,屢屢哄得張先生開懷大笑。張先生也打心眼裏喜歡這小子,把他當兒子看待,家中常備些零食,等著他來家中聽自己講神鬼仙道的故事,講完故事還總不忘教他識幾個字。這孫朗也是聰明過人,懂得舉一反三,一來二去,他也認了不少的字。

孫朗十歲那年,一次張先生在私塾教書時,因對幾個頑劣的紈絝子弟懲罰嚴厲了些,幾個孩子便糾集一幫混混將張先生打傷了。帶頭的孩子就是王財主的兒子王然,張先生氣不過去了他家,希望王財主能更嚴格管教孩子。王家不但沒有懲戒王然,反而怪張先生無事生非妄圖訛詐他家錢財,被轟了出來。

張先生氣傷交加,回家後就一病不起,盡管請了郎中,孫朗也每晚過來照顧,可還是沒捱過幾天就撒手人寰了。孫朗這時已經懂事,知道是那幾個孩子間接害死張先生,於是便去找王然說理,沒想到理還沒說,反遭到王然一頓暴打,甚至連父親也受了牽連,被王然家辭退了。

唯一的生路都被斷了,父親借著酒醉又是將孫朗暴打一頓。孫朗恨透了這為富不仁的一家子,於是腦子一熱,趁著夜色翻牆進入王家,一把火將整個宅院燒了個精光。回家後知道事情不妙,也沒告訴父親,連夜就跑路了。

一路北上,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又沒錢沒物,隻能偷雞摸狗溜門撬鎖。運氣好點能過上幾天吃飽肚子的日子,運氣不好被逮住,就免不了一頓暴打。為防止屢次被抓挨打,孫朗就對別人打架鬥毆的事情倍加留心,久而久之他對於如何躲避、如何偷襲、如何落井下石、如何逃之夭夭頗有心得,就像他後來幫派眾人所說“如果沒有武力上的強勢,就要靠腦子來搏殺”。就這樣兩年後他逃到了慶縣。

慶縣是晉州的交通樞紐,來往客商不斷,也帶動了整個縣城的酒樓、客棧、賭坊、青樓甚至是澡堂的發展,與周邊地區相比算得上比較富裕,當然黑惡勢力也更加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