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白沉吟。
“不妥,其實我讓人去查了你這表哥,發現他除了英方背景,還和蓉城的富豪來往密切,尤其是……商會會長曾國璽一家,他表麵上的身份是曾家的朋友、家庭醫生,背地裏卻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勾當。沒搞清楚之前,絕不能打草驚蛇。”
溪草微訝。
“你是懷疑,曾家有可能暗中在資助宣容姑姑的保皇黨?”
鄭金花從前說過,宣容姑姑嫁的那個英國人很有本事,可是他的產業大多在英國和東印度,沒有華夏本土的資助,始終鞭長莫及,她早該想到的。
“沒錯,隻是亞曆克斯交遊廣闊,製造了很多煙霧彈,現在還不清楚他們到底有沒有實質的交易,不好下手。”
難怪他能在蓉城網布棋子,原來保皇黨的勢力早已滲透到商會裏了。
如今華夏局勢動蕩,那些大富豪們手裏握著大把的財富,卻沒有安全感,都在暗自下注給各自支持的政治勢力,很少有純粹的生意人,隻不過他們十分油滑,表麵對軍政府唯命是從,其實很難摸清桌布底下壓的是哪張牌。
“除了資助,保皇黨更需要的是掌握武裝力量,永遠蟄伏在暗處,是不可能光複清廷的,所以亞曆克斯還是想控製謝家,所以他不會放棄通過我來左右你,我隻要繼續和他周旋,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隻要拿準了,我們對陣下藥,想辦法讓曾家停止資助,保皇黨就會舉步維艱,那個時候,我們再對付亞曆克斯。”
溪草的思路,謝洛白是讚同的,他柔聲道。
“你要小心些,從他開始利用你,就沒有把你當作是親人看待了,遇事一定要和我商量,別自己逞能。”
溪草應下,亞曆克斯本事不小,難說不止是曾家,還有別的人和他有勾連,她必須先打入蓉城的富豪圈子,才能分辨他們當中哪些人才是保皇黨的小金庫。
機會來得很快,不過兩日,謝家就接到了商會會長長子曾筱山的婚貼。
曾家經營著華夏最大的煙草公司,有相當壯觀的一片烤煙種植地,他們家生產的煙鬥、卷煙不止供應給華夏半數男人享用,甚至出口到了南洋,每年營業額相當可觀。
謝信周就是看中了這潑天的財富,才動了和曾家結親的念頭。
曾筱山的妹妹曾筱棠就是這樣被介紹給謝令文認識的,兩人交往之前,都有了聯姻的覺悟。
謝令文外表俊朗,行止優雅,又有謝家少帥的身份,曾筱棠自然對這個男朋友非常滿意,可謝令文的態度卻十分冷淡,每次約會,不過敷衍片刻就告辭離開了。
謝令文的審美很傳統,喜歡水晶一樣清純,花朵一樣美麗的女孩子,而曾筱棠相貌不算特別出眾,從小跟著父親在商會耳濡目染,長大之後又幫助哥哥經營煙草公司,難免沾染了商人的世故。
與其說是情人,感覺更像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因此謝令文覺得非常乏味。
後來馮黛媛出現,謝令文就漸漸不再和曾筱棠來往了,本來也並未走到訂婚那一步,男女之間交往和分手再正常不過,彼此都是聰明人,曾筱棠也沒有糾纏不休。
帥府另擇兒媳,曾家一介商戶,明麵上自是不敢有什麼怨言,可私底下,被謝家擺了一道其實非常不滿,沒有再主動和謝家來往。
可曾筱山結婚這樣的大事,始終繞不過帥府,所以帖子還是送了過來。
因為之前的過節,謝信周夫婦對曾家本就有些愧疚,加之謝旌文還在醫院,夫妻兩人哪有心力去吃喜酒,溫夫人便把帖子交給了溪草,對她道。
“旌文這個樣子,我和你舅舅哪也不想去,可曾國璽好歹是商會會長,此前令文的婚事,我們家也有些對不住人家,你和洛白帶著明苒出席吧,順便幫她相看相看人家。”
溪草自然應下,到了曾筱山婚宴那日,她備了一份相當豐厚的賀禮,挽著謝洛白的手臂,帶著謝明苒一起驅車前往曾家道賀。
蓉城江南水鄉,建築風格大多崇尚古時風雅,而曾家卻很時髦,乃是蓉城第一個建蓋別墅的。
車子駛過清一色的白牆青磚,赫然看見曾家的法式花園,溪草有種回到淮城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