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觀察著他的神色,狀似無意往兒媳方向瞥了一眼,又道。
“而移居海外,從前的華夏產品已經不受歡迎,一本萬利的古董卻斷了根本貨源,一個小小的東方商號,隻怕養活曾家老小都成問題,坐吃山空怎麼對得起祖宗?”
曾國璽托腮思考了半晌,這才清了清嗓子道。
“你說的對,不能本末倒置,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賺錢。連謝大帥都認命了,我們再逆著幹,便是不智之舉了。不過我目標太大,不好現身,筱棠,你比帥府的四小姐也差不了幾歲,等我們下山你就借著接近她攀上謝少夫人那條線。切忌要小心行事,那個女人可不簡單!”
曾筱棠道了聲是,沒有人對曾國璽的話有異議。
謝洛白的舅甥關係一度緊張,而後謝信周把謝洛白提升到無人能及的地步,除了現實的妥協,恐怕也是擔憂天下將亂,無人能戰。
曾家人心中敞亮。
打戰需要錢,謝洛白曾讓自己的妻子沈溪草假扮陸家孫女打入雍州華興社內部,眾人不明所以,直到所屬陸家的白雲峰挖出金礦被謝洛白占為己有,才明白了他真正的目的。
曾家身為蓉城首富,縱使謝信周沒有出手,卻始終惦記,否則也不會讓謝令文和曾筱棠交往。舅舅如此,謝洛白自不會一反常態,與其被動接受,不如主動求和。
再說他們資助亞曆克斯的保皇黨,便是存了呂不韋奇貨可居的心;現在亞曆克斯既然形勢不明,他們自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誰讓他們是生意人呢?!
曾筱棠效率很快,曾家人從靈犀寺下來的當天,曾筱棠去百貨商場逛街,就“巧遇”了和女同學出門看電影的謝明苒。
本是一句禮貌的寒暄邀約,沒想到曾筱棠欣然赴約,隨謝明苒看完了一場電影。而她口才極好,電影散場,就和謝明苒約定了下一次見麵的時間,如此三兩次之後,曾筱棠就以謝明苒朋友的身份,順利進入了虞園,並且很巧妙地把曾家示好的意思,傳給了溪草。
當天晚上,謝洛白從軍政府回來時,聽到溪草的描述,不由冷哼一聲。
“果然商人奸滑,這個曾家,竟想腳踏兩條船!”
溪草逗弄著長安。
“雖說如此,可曾家也表達了誠意,她這次來,還送來了投名狀。”
溪草拿起桌上的一張紙,遞給謝洛白。他接過一看,竟是一串人名,而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顯都是虞園中的傭仆。
“曾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居然在虞園安排了這麼多探子。”
提起這個,溪草也有些頭疼。
“舅母也是挺厲害的人,按理說,亞曆克斯藏著的奸細,因為久遠且深,難以發現那還能理解,怎麼除卻這些,不管是先前施家,還是現在的曾家,以及混跡進來的其他,讓我感覺虞園片刻都不得安寧……”
“這不奇怪,這也是我在凝碧閣下修建密道的原因。”
所謂心有靈犀一點就通,溪草當即就明白謝洛白的言外之意。溫夫人放任各家間諜混入虞園,除卻對自家庭院有強悍的掌控自信之外,更重要的便是為了方便各方不服謝洛白的勢力除去他,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想造成了現下這麼大的隱患。
溪草很是感歎,把長安放在起臥間的長榻上,有些心疼地抱了抱謝洛白。
“蓉城的局勢真是比雍州、淮城都複雜……”
“那你怕嗎?”
謝洛白反握住妻子的手,笑問。
“自然不怕。”
她揚起眉眼,拉開妝台上的小抽屜,從中摸出一份名冊,遞了過去。
“曾筱棠送來的名單,和我先前調查的並沒有多少出入。我先前一直找不到機會除去他們,還打算等過幾日旌文表弟回家靜養時,找尋機會。現在看來,先留幾雙眼睛幾副耳朵,對我們並沒有壞處。比如曾家的示好,可以利用其投石問路,若是被亞曆克斯無意知道,他會怎麼處理逐利的牆頭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