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燁磊看著眼前這個愛了二十年的女子,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那張雅若蓮花般的臉龐依舊是那麼年輕,就連眼角的絲絲魚尾紋也顯得恬靜溫柔。
時間仿佛停駐在了這一刻,仿佛還是二十年前的那個上元佳節,女子手拿一盞蓮花燈,淺笑嫣然的對身旁男子說道:“怎麼樣?這盞燈漂亮吧?”朦朧燭光掩映下,誰迷了誰的心?
蓮妃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不管曾經有多少是非,但那份情,那份愛,她也不得不唏噓、流淚、感動。
曾經的鮮衣怒馬、錙金珠玉一路流散,和著愛恨情仇的碎屑,一起被時光吞沒。
待皇後最後來到龍床前時,千代燁磊已經呼吸微弱。皇後此時卻神色平靜,輕聲說道:“皇上,臣妾愛了你一輩子;恨了你一輩子;守了你一輩子,到最後你惦念的仍然不是我。不過,我不後悔,因為你讓我有可愛、可恨、可守之人。黃泉路上孤寂淒涼,還是讓我繼續陪你走吧。”
說罷,皇後枕在千代燁磊胸前,緩緩地閉了眼。千代燁磊顫巍巍的動了動手指,終是無力垂下,眼角滑下一滴濁淚。是愛而不得的懺悔?還是虔誠守候的感動?一切的一切都在這裏劃下句號。
撫雲國國喪,舉國哀悼。
撫雲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從皇上駕崩、皇後薨逝,再到新皇登基,皇宮上上下下、朝廷裏裏外外的事情,忙得千代霽岄腳不沾地,連帶著身邊的風墨,也是強打十二分精神,隨時候命。十五歲的少年,越發的成熟內斂。
轉眼間,夏去秋來,楓葉落滿地。
這日,新皇微恙,本定於未時禦書房中商議國事,也不得不推遲到第二天。風墨心想,這會兒主子可以午睡休息一下了。
於是,千代霽岄出宮回了晟王府。自從離憂穀趕回陵安,千代霽岄一直住著宮中,這會兒得了空,自然就回了自己的府上。
風墨跟著主子進了王府風定園,並伺候著他上了軟榻,正準備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卻聽聞一聲:“慢著!”抬眼一瞧,要不是主子的眼睫毛微顫,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等了半響,仍不見主子開口,再悄然瞧去,卻見主子眉頭微皺,好似在思考什麼重大的事情,風墨又趕緊認真豎耳聽著。
好久,才傳來一道略帶慵懶的聲音:“先去傳個消息給西番國上官將軍府,就說上官陌身體漸好,離憂老人準許見她一麵,然後再給師傅回稟一聲。”
“啊?”風墨頓時吃驚的大聲喊道。
“啊什麼啊?快點去!”千代霽岄提高聲線厲喝道。
風墨扣扣腦袋,忙的轉身跑了出去。
西番國,大將軍府書房。
“父親,這次陌兒中毒本就蹊蹺,兒子猜想與那裏麵脫不了關係,而且聖意難測,如果我們公然去離憂穀看望陌兒,難保不被猜忌。”上官靖冷靜地分析道。
聽了兒子的話,上官鴻未置一語,隻不斷地用瓷蓋撇著茶沫,良久才道:“那你看怎麼辦?你娘那裏肯定是放心不下陌兒的,要說不去,可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