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國永安二十八年,隆冬剛至,西征副元帥上官鴻和先鋒營將軍上官靖率領五千兵馬,從簟都皇城的大前門出發,疾行向西北邊塞平武鎮。
寒霜籠罩了整個簟都,榮寵背後的巨大陰謀已經伸出爪牙,有些事,有些人,注定要用鮮血來洗去,正如此時平武鎮外的修羅場。
平武鎮的守將周虎和五千將士們沒有想到,曾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羌夷人,這次卻展現了非凡的實力。
平武鎮雖然地處邊塞平原,但防禦工事極為堅固,護城河、吊橋、塔樓、外城高牆應有盡有。但羌夷人宛如積蓄了無窮的憤怒與力量,三天來無數次的箭矢如雨,無數次的大石砸來,無數次城門岌岌可危,再加上羌夷人仿佛耗費不完的精力。即是西番軍沒有出城迎敵,隻是防禦抵抗,就已經死傷無數,城內的街巷邊到處都是死傷的士兵在哀嚎,有的已經性命垂危,有的已經身落殘疾,外城的城牆仿佛被鮮血浸透,黑紅得發亮。
“啟稟將軍,羌夷人又在城外列對叫陣了。”
數日來不眠不休的對敵,使得周虎疲憊不堪,連帶著身上無數的傷口也已麻木不覺,但堅守的信念始終支持著他,他知道他必須守住,保護城中的百姓免遭屠殺,保護西番的邊境大門不被打開。
“傳令下去,所有將士堅守城樓!”
又是一輪血雨腥風。
“將軍,城門的士兵快頂不住了,敵人的戰車就要攻破城門了!”
“將軍,北麵城樓需要支援!”
“將軍,我們在內城發現奸細……”
鮮血模糊了周虎的雙眼,他單手支刀,側身倚在城牆上,耳邊全是部下的慘叫和呻吟聲,蒼涼的天空中幾隻烏鴉悲鳴地嘶叫著,難道自己真的守不住了嗎?
此時,羌夷的斜後方忽然卷起一陣黃沙,塵霧漫漫,馬蹄陣陣,猶如一支利劍瞬間就插入了羌夷人的隊伍,迎風招展的大旗上,豁然是“上官”二字。
“援軍到了!援軍到了!”
“是上官大將軍的隊伍!將軍,是上官大將軍率軍來了!”
城樓上幸存的士兵們頓時歡呼雀躍、士氣大振。而羌夷軍卻突然亂了方寸、失了陣型,許多士兵倉皇逃竄,轉眼就成了刀下鬼。
混在醫帳裏的上官陌,第一次真正見識了戰爭的殘酷。上一世的影視裏,雖然也看過戰爭的場景,可那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遊戲一場。而現在鮮血淋漓的城樓,殘肢死屍遍地都是,就連空氣中浮動的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可殘酷的現實是不容任何人退縮的,即是是她也一樣。從踏進城門的那一刻起,她就隻能強忍著胃部的翻騰,和錦書一起協助軍隊裏唯一的一個老軍醫,處理傷口,醫治病患。
兩天來,她從顫抖著雙手到熟練地包紮傷口;她從一無所知到能為傷員開出並熬製基本的傷藥;她從對死屍的恐懼到能獨自一人在停屍房內消毒。在離憂穀裏八年都沒有記住的東西,在這裏她隻花了兩天就記住了,自己想想都頗有些好笑,看來環境造就人才,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這兩天,羌夷軍並沒有再發起進攻,也許是忌憚上官鴻曾經給他們留下的陰影,也許是在調整計劃等待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