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以禮治國,以德服從,是以雖是殺人,也要先對天地祭告一番。
代老祭告完畢,轉過身來,臉色一沉,將手中拐杖重重一杵,喝道:“砍了!”
最左邊的劊子手揚起手中砍刀,便是一刀砍下。
從左至右,一顆一顆人頭砍下,那才叫壯觀!
劊子手一刀砍下,看看就要斬麵前船夫人頭,手中砍刀突然一歪,砰地一聲砍在台上,砍刀深嵌進木頭裏。
啊?圍觀的百姓訝然至極,都是一聲驚叫。那劊子手一愣,心道邪門,用力將砍刀提起,又是一刀斬下。
砰!
又是一刀斬在台麵上。
曼思成這下看得清楚,分明便是有人引偏了劊子手的砍刀。能引動天地元氣撞開劊子手手裏的大砍刀,那境界,應該是入了知命境了吧?
曼思成眉頭一皺,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雙眼不住地在人群裏搜索。
那劊子手也感到了異常,大聲喝問:“何方高手在此?!”
無人回答。
紛亂的人群聲裏,又響起幾聲哧哧哧哧的細微響聲,綁住混江龍等人的繩子嘣嘣嘣嘣幾聲,已是全部被罡刀割碎。
“跑啊!”
有人藏在人群裏,大吼一聲。混江龍等人愣了愣,忽地躍起,撲通撲通,全都跳進了江水裏去。
常年混在水麵上的,水性自不必說。混江龍一入江水,便如蛟龍入海,刹時去得遠了。
“跑啊!”
人群裏呼聲剛起,曼思成“嗆”地長劍出鞘,縱身而起,向一個青衣漢子撲去!
喊跑的正是麻三十七,麻三十七見曼思成撲來,轉身就跑。
曼思成剛剛撲出,一道淩厲的勁風已襲到前胸。曼思成在空中一個翻滾,那道勁風擦著後背,嗖地射在代老祭天地的神壇上,神壇嘩地碎成一地。
曼思成翻身落地,人已在人群裏,耳邊又聽得一聲水響,麻三十七也躍下漢水,遠遠潛去了。
曼思成拔劍出手,百姓頓時驚成一團,女人小孩們更是尖叫著亂奔亂跑,剛才還看熱鬧的人們,瞬時跑得一幹二淨。
代老看著空蕩蕩的斷頭台,隻把手裏的拐杖杵得篤篤響:“反了,反了!這還講不講理?講不講道理?!”
曼思成心下惱怒,將手中亭兵並丹江口三老的私兵,全派了出去,挨家挨戶搜可疑的人。隻是搜來搜去,都是老住戶,最後隻好將過往的行商抓了不少。
但就在亭兵私兵大肆搜捕的當晚,丹江口代家成衣店被洗劫一空,百匹棉布綢緞被搬得一匹不剩。
第二日,亭長曼思成組織丹江口精壯男丁,晝夜巡邏。是夜,亭長家藏銀五百兩,被人盜走。
丹江口一時風聲鶴唳,曼思成向鄧侯緊急報告,請派高手,前來協助破案。
但江水滔滔,雲過無痕,又哪裏去找那囂張至極的流氓土匪?後來有明居茶樓的小夥計和書生代誌達想起那三個表現古怪的年輕人,曼思成才確定,來丹江口鬧事的,是附近的土匪無疑。
且說太和山上,此時卻是一片興旺景象。
自武虎被砍了腦袋之後,新的山主不但從未處罰過下屬,還輕而易舉地搶回來了糧食、布匹,甚至還有幾匹馬。
按夏天縱的說法,既然委了麻五麻六戰馬官的職務,那總得有幾匹馬讓他們養著不是?
秋風起,帶起一片清涼。
夏天縱看著滿山的鮮豔,笑道:“我站在城樓觀山景,山景就是美啊——”
“咳,那個,山主,我們來了這麼久,也沒啥事幹,成天閑得慌啊!”有人在夏天縱身後說道。
夏天縱微笑:“怎麼著,混江龍上了山,離開水的龍,不好混啦,叫一聲七兄弟不委屈你吧?”
“咳,七、七爺,”混江龍麵色一紅:“您是我們大夥的救命恩人,叫兄弟可不行。七爺,你看我們做些什麼好呢?天天閑著。”
夏天縱哈哈一笑,說道:“好!我等的就是這一句話。我問你,你駕船是一把好手,造船你行麼?”
“造船?造船不行,可我知道大帆船的每一處的樣子。”
夏天縱搖頭:“那可不行,造船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你去老土匪那裏取一百兩銀子,明天帶兩個兄弟下山,不管你到哪裏,用什麼辦法,給我請兩個會造船的師傅回來。咱們也造幾條大大的船。”
混江龍撥楞了一下腦袋:“七爺,咱造船幹什麼啊?咱直接搶,多省事兒啊。”
夏天縱忍不住又笑了:“那可不行,搶了你的船,差點害死你們。再搶別人的,說不定更多的人要掉腦袋。天下可沒那麼巧的事情,可以讓我碰到再救下。”
混江龍摸摸脖子,感覺脖子後方還有冷嗖嗖的感覺,當下嘿嘿一樂,趕緊說道:“不搶不搶,咱不搶。”
“還有,”夏天縱停頓了一下:“你才上山多長時間啊?就學會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