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的那些事，夏天縱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但隻是知道的部分，已經讓夏天縱痛哭失聲，唱出的漁歌已經不成調。
秦殺，麵前這個植物人一般的漢子，才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親人。雖然在血緣關係上不是那麼親。
百花穀少穀主花解語見夏天縱唱著唱著就哭了起來，而且是哭得那樣的傷心，那樣的真實，開始還在奇怪，等夏天縱再哭一陣，被勾起了這些年自己的付出和辛酸，也忍不住伏在亭柱上，嚶嚶長泣。
各有各的痛，各有各的傷，但表達傷痛的方式卻是一樣。
夏天縱哭一陣，再唱一陣，唱一陣，再哭一陣，直唱到天色已晚，這才漸漸地收了哭聲。
四個丫環遠遠地站著，不敢過來。
花解語也擦幹了淚水，走到秦殺身後，替他把衣服理了理，輕聲道：“你認識他。”
夏天縱點了點頭，道：“那時候，我還很小，秦殺大叔抱著我，就像今日的我，抱著這條禿尾巴狗。不同的是，那個時候有很多很多人追殺我們，而現在，我隻是抱著一條賴皮狗求醫而已。”
“秦殺，秦殺！原來你竟然是昆侖秦殺。”花解語喃喃低語，又想哭又想笑，兩行珠淚又流了下來。
“是，他就是秦殺。遠在西陲的昆侖山的最有傳奇性的秦殺。”
“唉——，”花解語歎了一口氣，道：“果然是最有傳奇性的男人，他隻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隻有一秒，我就愛上了他，你相信不相信？”
夏天縱道：“我相信，有首歌是這樣唱的：
誰等誰等了一萬年，隻是等來一個錯；
誰對誰凝望一秒鍾，於是留下了傳說；
他等她等了一萬年，隻是等來了寂寞；
她對他凝望一秒鍾，轉身帶走了傳說。”
“誰都誰凝望了一秒鍾，於是留下了傳說。嗬嗬，隻怕是誰等誰等了一萬年，隻是等來一個錯。”花解語聽完，有些呢喃地自嘲地笑道。
“不會的，”夏天縱道：“大叔現在的樣子，有個專門的稱呼，叫植物人。植物人是可以喚醒的。”
花解語一怔，問道：“植物人？什麼叫植物人？”
夏天縱解釋道：“就是像花花草草一樣，不能說話，但還有生命。”
“哦，”花解語強自露出一絲微笑，道：“我們叫這個叫失魂症。除了靈魂不在，其它都很正常。”
“不，大叔靈魂還在的，你所做的一切，大叔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花解語搖了搖頭：“我以為以我的耐心和我的愛，能將他喚醒。隻是，沒時間啦，再過兩天，就到了我選親的日子。我、我以後、不能陪他啦。”
花解語語氣溫柔，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秦殺的麵頰，竟有些癡癡的模樣。
夏天縱知她入情太深，這輩子，隻怕是與秦殺大叔分不開了。至於兩天後選親，想來應該是與家裏人有約定。
夜風吹來，拂動花解語白色的長裙，和裙上的那一朵盛開的花。
夏天縱看著那朵花，突然哎呀叫了一聲。花解語回過頭來。
“對了，有個叫石元的人，是不是百花穀的？”
花解語一愣，道：“你見過石元？快告訴我，他在哪裏？”
唉，夏天縱算明白了。當初在玄鷹宗，在玄飛鷹煉製凝神丹時，石元上山求返魂丹，可能是被茅十八利用了，不但丹沒有求成，還搭上一條性命。其後玄鷹宗大變，此事也就慢慢地淡了。
那個時候，石元說過一句話，是說少穀主為了一個朋友，前來求取返魂丹。原來這個朋友，竟然就是秦殺秦大叔。
夏天縱急忙放下禿尾巴狗，掏出返魂丹送到花解語麵前：“快看看，這個成不成？”
花解語一眼之下，就認出了返魂丹，一把搶過，將那枚丹小心翼翼地托在眼前，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返魂丹，返魂丹。哈哈，我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啊。我的男人，我現在就來救你，你醒來吧。”
花解語說著，半跪在秦殺麵前，就去掰他的嘴，想將丹藥喂進去。
丹藥哪是這樣用的，想是花解語想救秦殺大叔想瘋了啊。夏天縱歎了一口氣，一掌拍在花解語後頸。花解語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四個丫環趕緊衝了過來，對夏天縱怒目而視。夏天縱一邊抬起花解語的手，讓她能牢牢抓住返魂丹，一邊說道：“扶她回去小睡一會兒，你們家小姐現在情緒不太穩定。”
兩個丫環將少穀主送回了房內，另兩個丫環把秦殺推了回去，隻剩下夏天縱一人在涼亭裏。
夏天縱倚著涼亭柱子，想一回，笑一回，再呆一回。後來也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今晚花解語心神激蕩，幾至失控，夏天縱又何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