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那些心頭血不斷滴進自己的胸膛之上,半夏感到了一絲痛意,他轉身望著清瘦的灼華,卻是將綠袍披在了灼華的肩上。
“莫說我,你自己不也隻穿了一件青衫嗎?”感受到了半夏話中的關心,灼華淺淺笑著,不經意間卻是觸碰到了半夏的手。
心間一震,冰寒刺骨。
灼華還未來得及問,便聽到半夏冰冷的話語。
冰涼的感覺依舊順著他的手緩緩傳遞到了灼華的全身,那句話卻也伴著一些森然的冷意。
“我送你的玉鐲,怎麼不見了?”半夏看著灼華光潔的手腕說道。
灼華大驚,眼裏閃過驚慌的神色。
“玉,玉鐲?”她思索了片刻才說道,“畢竟是你送我的,我不想因為磕磕碰碰而摔壞,所以就給放好了,就在臥房裏。如果你要,我這就拿給你。”
說完,灼華就要朝著竹屋走去。
但是沒能移動幾步,便被半夏一把拉了回去。
“不用了。”一句話,三個字,似乎又下了一些霜。
灼華靜靜站著原地,竟是不敢直視半夏的雙眼,她覺得今日的半夏有些奇怪。
可是半夏又何嚐不是,哪裏有什麼玉鐲,半夏從小無父無母,別說玉鐲,金銀首飾都沒有,何來贈給芍藥一說。
之所以那般說,隻是為了試探這個陪伴了她多日的芍藥。
半夏深深吸了口氣,忽然覺得心上很累,或者說他聽到那個答案的時候,覺得很失望。
“娘子,我想喝桃花釀了。”他依然喚她娘子,隻是沒了之前的感情。
“嗯!我去拿。”灼華本就想緩解眼前的尷尬,見半夏先開口了,便沒多想,轉身朝著院落跑去。
“等等。”灼華聽到那句話,迅速轉身,沒想到等著她的竟是一把利劍。
“你不是芍藥!”冰冷的幾個字讓那些霜化作了漫天大雪,漫天大雪瞬間化作了一把把的利器,朝著灼華的心刺去。
很痛,真的很痛,但是此時更痛的卻是半夏,因為她的心在他的身上。
半夏不懂自己為何會那般心痛,他以為自己中了灼華的妖術,此時發作了。
他捂著胸口,那裏的心不安分地上下急速跳動著。
“你害死了我的芍藥,我要殺了你。”
他再次舉起那把劍,眼裏沒有一絲憐憫,刺去的時候沒有半點遲疑。
殺了我吧。
灼華緊緊閉上眼。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
利劍穿過她的左心房,那裏沒有心,卻依然痛至骨髓。
突然,她笑了,嘴角那抹苦澀至邪魅的笑容,讓她的發絲盡數變成了白色。
瘋了!
這妖精定是瘋了!
半夏感到左心跳得異常快,似乎馬上就要從胸膛衝出來了,仿佛隻要多看那妖精一眼,自己就會痛不欲生。
他抱著芍藥早已腐爛的屍體,隨著無妄慌忙離開。
無妄經過灼華身邊之時,邪惡的笑容再次浮現,伴著那個笑容還有一句話。
“我就是要你看著自己被心愛之人殺死。”
灼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一切,所以她沒有說話,失去了內丹,自己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這個道士隻要一劍,自己就會死,他沒有這樣做,就是為了讓她被半夏殺死,讓她連死都要受到痛苦的折磨。
白色的素衣在風中淩亂,飛舞,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你一早就知道我不是芍藥嗎?
所以今日才會穿著一身喪服。
是喝桃花釀的時候,還是與我訴說琴音之時,亦或者是你醒來的那一刻?
半夏走了,風兒也走了,沒有人能告訴她這個答案。
或許灼華根本不在乎這個答案,她靜靜躺在血泊裏。瀕臨死亡的前夕,突然覺得內心很平靜,她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去埋怨、痛恨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