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精靈百年換得其身,千年得此一貌。一朝換臉,永世不變。縱使你法力再高,幻術再深,那張臉萬古不變,直至煙消雲散,方能變回原樣。若你想通了便來悅己折容找我。”
百年間大陸妖界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
傳言悅己折容是一家賣畫卷的書畫店,傳言悅己折容的老板是一個年輕貌美的紅衣姑姑。傳言她寡言寡語,冷漠無情。傳言換臉之術必須取其心頭之血換之方能施行。
傳言不虛,在人類大陸上開著一家會行走的書畫店,名叫——悅己折容。
或林間,或坊市,或沙漠,或雪域,隻要你有心,它便無處不在,無所不往。
然而百年前這家店的老板還是一個容顏俊美的男子。
他雲淡風輕,瀟灑暢然,天地間沒有他在乎的東西,風月無情,他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動情的。因為情害人害己。
但是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心間那份暢然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連他自己都無法知曉這是因為什麼。
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原來那就是情。
他仍舊記得那是個無比灰暗的日子。
或許是那段往事成了所有人心目中最痛疼的過去,也或許這麼多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那般愛她。
所以每當他想起那一日的時候,心都如刀絞般的疼痛。
千刀萬剮,這得有多痛。
他不敢去想,但很多年後,他才終於明白那個滋味。
遍地都是模糊的血肉,而她就這般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變成了一堆森森白骨。
她是一隻蓮花妖。
連血腥味都是芳香撲鼻的花香,充斥著整個山洞。
她說過:“我最怕痛,如果以後有人敢打我,我一定會打回去。”
她還說:“如果我變醜了,他不喜歡我怎麼辦?他會不會就再也不認識我了?”
她那張小嘴總是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總讓他覺得厭煩。可當他想要耐下性子去聽她述說什麼的時候,她的口裏卻隻有那個人的名字。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開始在意她的一顰一笑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會因為她為別的男子傷心難過時而感到怒意。
或許他自己也忘了,那些點點滴滴全部都印在自己的腦海裏。
隻是直到今天他才終於發現,相思入骨,情深似海,自己也會身陷如此。
她死在那年冬天,那個寒冰砌成的石洞,沒人知道是誰動的手。千刀萬剮,魂飛魄散,他仿佛可以看到當時殘忍的畫麵,聽到她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呻/吟。
從此以後,那個如同春/光般明媚的女子消失了。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把她救活的。
可當她醒來看到他的時候,雙眼清明地如同新生的嬰兒。
此時他才恍然他救活的不是她,而是一個全新的女子。
“爹爹。”她像個孩子般抱著他道,“爹爹,爹爹,我要喝/奶。”
奶/水?他滿頭黑線,抽/搐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心想:莫不是腦子燒壞了,還是拚身體的時候,少了哪條神經沒裝上?
可這冥界的長生水可以生出原來的肉/體。不可能會缺少那條神經。
那是怎回事?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她卻撲/倒在他的肩頭一臉天真道:“爹爹,背背,背背。”
“九兒,莫鬧。”
“九兒是誰?”她撲閃著琉璃大眼,仿佛是兩顆璀璨的黑寶石。
他苦笑,隨即道:“你以後叫悅己,浮生短淺,隻為悅己而活。”
“悅小己想吃糖葫蘆。”她附在他的耳邊嚷嚷道,“悅小己要吃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背著她走上了街。
隻是一暴/露/在陽光之下,她就開始大哭:“哇哇,好/燙,好/燙。”
他大驚,急忙將頭發燒焦的她護在懷裏,喃喃自語道:“果然還是不行嗎?”
雖然身上的皮膚大多都燒傷了,她卻像個兔子般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傻笑,笑完還拉著他看道:“爹爹快看,這個東西裏有個傻子,哈哈。”
他無語,拉過她的胳膊,細心地給她上藥。
悅己,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悅小己淚眼汪汪地看著他道:“爹爹,悅小己想娘親了。”
他嘴唇繼續抽/搐,娘親?這天地幻化出的紅蓮哪來的娘親。可看著她如此可憐的模樣,他卻耐著性子道:“悅小己,我以後就是你的師父。不是你的爹爹。”
“師父是什麼?可以吃嗎?”悅小己仿佛被新事物吸引了興趣,立馬就不哭鬧了。
“……”
“果然好吃!香香的。”
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舔/自己,他大驚。睜眼才發現悅小己竟然在舔/自己的臉。真不敢相信,若是自己在睡得沉些,這張天地間最美的臉會不會被毀。
然而悅小己卻仿佛什麼也不知道似的,看見素衫微敞的他直流口/水。
他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才發現她此時目不轉睛的對象竟然是自己胸/間的紅/點。難道她把這當做了……
還未來得及細想,悅小己用行動驗證了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