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1)
其實傅康華就好比是傅家的定海神針,誰都得聽他的話,所以傅希堯篤定爺爺會替自己擺平父母那一道難關,心裏已經放鬆不少,剛才被打的疼就開始一束束地浮上來,傅希媛拿出藥箱替他上藥,沾了藥水的棉花一碰到傷口他就齜牙咧嘴地喊疼,傅希媛故意下手更狠了一些,嘴上卻跟彈棉花似的不輕不重打著他的軟肋:“現在知道痛了?我看爸媽是白疼你了,居然敢說出那樣的混話來氣他們,你心裏過意得去麼?”
從小到大,這個弟弟無論犯了什麼錯,大家總舍不得責罵,而得了什麼好卻第一時間送到他跟前,同小祖宗似的捧著哄著,所以他的性格也比較厲害,甚至有些目中無人。不過她知道他為人處世還算有分寸,不會做太出格的事情,這次若不是被逼急了,他有的是法子同父母慢慢磨,而且不是真的對那女孩子上了心,哪裏會這樣鬧?不會也是孽緣吧?
傅希堯本來還嬉皮笑臉的,這下卻抿緊了唇,好像在思考,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好半晌才看著她問了一句:“姐,你現在還怨嗎?”他問的自然是當年傅希媛被家人拆散鴛鴦,然後被迫嫁給家世相當的姐夫的事。那時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還沒來得及參與事情就已經差不多塵埃落定了,所以他沒什麼感覺。隻是今時今日卻感同身受,他人脈通天,哪裏會不知道二姐和姐夫一直相敬如冰,到現在竟還鬧到分居,她該是最難受的一個吧。
傅希媛頓住手,愣愣失神了好一會,尖細的下巴動了動,又忽然笑道:“我不過是說你兩句,你倒反將我一軍,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情還提來做什麼?大過年的,晦氣!”可她的手跟她的心一起漸漸地冰冷,眼底的溫柔不過是她偽裝於人前的武器。
她看似嬌弱,卻跟每一個傅家人一樣,不會將脆弱表現出來,隻是半年前得知那人要結婚的消息以後,她不堪一擊的防守轟然坍塌,也因此跟丈夫漸行漸遠,她當然怨過,還想過去死,可終究背棄了那個人遵從父母之命嫁了別人,一切不再有任何的意義。
傅希堯定定看著二姐連化妝都掩不了的慘白臉色,眼底有一層光,下意識說:“姐,你想哭就哭吧,這裏沒旁人,我也不會笑你的。”這些年,她壓抑了太多太久了。
傅希媛一怔,然後笑著打了他一下:“莫不是被大哥打傻了?淨說些胡話!”她轉過身收拾藥箱,借以掩飾自己有些泛酸的失態,如果不是爺爺親自去接,她根本不想回來的。她站到窗台前,夜幕已經降臨,外頭黑壓壓的一片,有些森冷,正當傅希堯暗罵自己哪壺不該提哪壺的時候,聽見她輕輕柔柔的聲音說:“我不能哭,也不能後悔。”
雖然聲音小得細不可聞,也模棱兩可,不過傅希堯卻懂她的意思,人生路隻有一條,還談什麼悔什麼怨什麼恨?隻是如此,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妥協,而且他也從來沒有正經地妥協過任何事就是了。
想到了今晚的事,傅希媛皺了皺眉,又重新走回傅希堯身邊,低頭問他:“接下來你到底想怎麼做?爸媽他們是關心則亂,一時被你唬住了,可等他們冷靜下來就能想清楚,難道到時候你又鬧一次?”她可不以為他真的會去結紮。
傅希堯往後頭一靠,鞋也不脫就把腳搭到床上,從口袋裏拿出那條夏小冉不稀罕的項鏈,擱在手心裏把玩著,打磨得極為細膩的鑽石在光影下折出耀眼的光芒,他半笑不笑地說:“我還能怎麼辦?你也說了,我再本事也不過是鬧一鬧,爸媽不答應我也沒轍了。”
傅希媛神色微變,知他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無論如何也逼得爸媽答應他,她卻不讚同地正色道:“收起你生意場上謀算別人的壞水兒,這裏是你家,我們是你親人,是打不斷的血脈。我還不知你的脾性?素來得不到手絕不罷休,你說沒轍騙騙外人可以,別想騙我!”見二姐突然如此疾言厲色,傅希堯臉色也不好看,想著反駁,傅希媛卻比他更快一步,“我是為你好,等我說完,你覺得沒道理的話完全可以當是耳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