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的地鐵車廂,女人抱著孩子在輕聲交談,老人坐在照顧座位上眯眼休息,幾個年輕人在車廂中安靜的站著,隨著車身微微搖動。
突然站著的一個女子回過身,對另一個男人道:“還給我。”
男人一臉莫名,“什麼東西?”
“你從我身上摸走的皮夾子。”
“神經病,誰拿過你的什麼……”男人邊說轉身就想離去,剛跨出去兩步,就被突然絆倒,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狠狠的壓在地上,身上赫然是剛才那個女人,當他回過神剛想發飆時,猛的發現自己脖子上涼涼的,一把小巧的手術刀被架在脖子上,順著凜冽的刀光看去,是女人清冷的目光。
車廂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嚇呆了。
女人不顧周圍的氛圍,騎壓在男人的身上,右手上的手術刀緊逼在男人的頸項上。左手在他身上開始搜索。看到男人微微動了一下,微笑道,“頸動脈放血的話隻需要五分鍾就會去見上帝,放心,到時我會負責把你送到太平間去。”
男人感到頭上冒出冷汗。
車廂裏,年輕母親帶著孩子開始悄無聲息的往過道移動。老人抖抖索索,開始摸掛在脖子上的手機,準備報警。
不一會兒,一個又一個顏色各異的皮夾被女人從他身上的暗口袋裏扔出來。
“你出門帶的皮夾不少啊?”女人溫柔笑道。
車廂裏傳來陣陣竊竊私語。
當女人摸出一隻咖啡色的小皮夾時,似乎是滿足的笑了笑。對依舊壓在身下的男人說,“謝謝你替我保管了皮夾十分鍾,”一邊說手術刀在男人的脖子上一邊輕輕的滑動著,“還有,歡迎你去報警,你可以直接去市刑警大隊,報完警還可以上來找我玩,我的辦公室就在四樓最西麵,法醫科驗屍房。”
她微笑著欣賞了下男人石化的表情,輕輕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瞬間恢複了臉上的冷冽,“現在,滾吧。”
所有人都愣在那裏,地上的男人掃視著車廂裏神色各異盯著他的人群,臉上一陣青一陣紫。過了幾秒,地鐵門打開時,男人以狼狽而迅速的姿態衝了出去。
車廂裏異常的安靜,每個人都在對自己說,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
突然響起一陣“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手機鈴聲、幾個人壯著膽子順音樂看去,還是那個女子,旁若無人,接起電話。
“…………哈啊?……知道了,你把那個誰,額……那個長的很像黑貓警長的刑警隊長叫什麼名字來著?……啊對就是他,手機號發給我,我打電話通知他這個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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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裏昨天又開會施壓,對最近一係列刑事案件要求限期做出進展來,搞的周大繒一夜幾乎沒睡,上午半夢半醒爬回隊長辦公室,剛泡了杯茶準備拉上窗簾玩會兒失蹤,口袋裏電話就響了。懷揣著玩失蹤就要玩得敬業一點的想法任由手機響了三回合後,刑警隊長終於放棄了。
“喂?周大繒,哪位。”接起電話一邊開始喝茶
“恭喜你周隊長,你送來的無頭女屍昨晚自己爬起來出去玩了。”
噗、大繒一口茶噴了一半………“你…誰?”
“法醫科,潯可然。”
大繒愣了愣,想起了這個人來,據說是上個月退休的老法醫唯一真傳的徒弟,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小姑娘,卻做著全公安局最沒人敢得罪的法醫科。腦子飛轉,她就來了幾個月,老子得罪過她了?
“那個……潯……法醫,我不太明白。”
“我十五分鍾後到解剖室。”
……那頭的電話已經掛斷,這頭的大繒開始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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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電話,潯可然有點惱,橫掃車廂一眼,暗自道,今天這都是什麼事兒啊,亂七八糟。居然敢偷刑警大隊驗屍房裏的屍體,哼哼,管你是活的死的,我們走著瞧。
車廂裏的人突然都有種冷風陣陣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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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很快就找到,不知是誰在處理書上寫,“46號櫃的屍體處理完畢,送火化”的字樣,結果屍體早上就被勤勞負責的同事送去了殯儀館,大繒兩個電話截住,但是看到接回來的屍體大繒又有點惱火,因為很明顯,這具女屍有個頭。
“潯法醫,我記得你電話裏和我說的是無頭女屍。”大繒跟著潯可然進了驗屍房。
“哦,無頭小姐的在64號櫃裏,你想她了?”潯可然悠悠道
大繒有點胸悶,“那這具身體不成形女屍的是哪個案子的?”
“酒後肇事案的。”
“什麼?”
“嗬嗬,是交通局那裏托我們幫的忙啦。”法醫科的助手曉哲從外麵走了進來,“我早上過來準備開始檢查她,發現她居然不見了,就給潯姐打了電話,對了,”曉哲示意手中的處理本,“這上麵這句‘46號櫃的屍體處理完畢,送火化’不是我寫的,是潯姐你寫的嗎?”
潯可然接過處理本,看著皺起了眉,“不是我。”
幾個人互相交換了顏色。
大繒微笑,“這下有趣了。”
“什麼有趣了啊老大?”一個年輕人從驗屍房門口探出頭來,問道。
“想知道就滾進來,別在門口鬼鬼祟祟丟我臉。”大繒吼。
門口的年輕人磨蹭進來,潯可然看到他眼神一直飄向天花板,估計是害怕屍體,笑道:“原來怕死人的也能當刑警啊?”
“誰說我怕!”
“得了,別逞能了,這裏各個都比你膽大。”大繒搖頭,“小子叫白翎,新來的,叫他小白。”
“老大、我不小了……”白翎嘀咕了一句,把視線從天花板上降下來,一眼就看到了驗屍台,額…轉而看地磚的顏色
潯可然繼續看著處理本皺眉。
大繒看向白翎:“你查的怎麼說?”
白翎邊豎著地磚的數量一邊說,“殯儀館那裏說昨晚就從這間驗屍房裏的座機號,有個男人打電話通知他們來運走屍體的,保衛科雖然覺得奇怪,但是處理本上寫的很清楚要求送火化,所以就放走了屍體。”
“男人聲音?”
“對”
大繒看向法醫助理曉哲。
曉哲忙道:“不是我,我昨晚還在郊區的大學城呢,早上乘校車來的市區。”
“法醫科還有別的有權處理屍體去向的男人麼?”大繒問。
“處理屍體的事就我和潯姐,還有兩位老師一個去別的省市幫忙複檢懸案了,一個去國外一個研討會下個月才回來。還有個打掃衛生的老伯。”曉哲說。
“不是衛生伯,”潯可然抬頭,“處理本上的字跡比較有力,不是衛生伯的年紀寫的,整句話寫的很流暢,字與字中間幾乎都連筆,這人有一定的教育基礎,衛生伯也六十好幾了,不太可能,最後幾個字比前麵明顯要潦草,說明他越寫越急躁,這個人膽子不小,曉哲,你早上碰過桌上的電話機沒?”
曉哲搖頭。
“去采電話上的指紋和唾液,這小子也許會蠢到留下痕跡,就算和罪犯庫裏的dna對不上,也可以保留以後抓住他時做對比。”
曉哲恍然大悟,去拿工具。
大繒盯著驗屍台上的屍體思考著,說“會不會那人是把46號和64號櫃弄錯了,其實他想要毀掉的是那具無頭女屍?”
“對哦!”白翎跟著叫道,“畢竟無頭女屍是個轟動的案子!上頭和媒體都盯得緊呢。”
潯可然合上處理本,“不排除這種可能吧,但是既然屍體沒有頭,說明罪犯已經把留在屍體上對自己不利的明顯證據去掉了,有時間把頭砍掉,一般來說,表明他對頭以外的並不在意,為什麼又現在來做這種容易露馬腳的毀屍行為。”潯可然雖然皺眉,但還是一邊說著一邊把64號無頭女屍的抽屜拉出來。
左邊,是身份不明,無頭,除此以外身上毫無傷痕的64號女屍。
右邊,是由於交通肇事,下半身被車輪碾過不成形的46號女屍。
半夜在驗屍房裏動手腳,小子,你為誰而來?
轉身走到大繒他們麵前,潯可然一臉天真地問道:“如果有人半夜闖進你辦公室,在你的辦公桌邊撒尿,你會怎麼做?”
“揍扁他!”小白不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