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朗月石屋遇蛇王(1 / 3)

眼看著,都進入八月裏了。可是無歸山上近來卻總是陰雨綿綿,濕氣尤為地重。這天氣啊,都教人躲起來了,明擺著嘛!

這用過午飯沒一會兒,外麵的雨就急了起來。澈服侍無歸老人午睡去了,朗月就信步走了出來。

雨不分緣由地打在那一株株小苗上,嫩葉兒被重重的壓了下去,轉而又奮力地彈起,如此循環往複,仿佛是一種默契,是因為有了它們,才能奏出生命的曲章。抬眼看天,它灰蒙蒙的,看不分明,也沒什麼值得看的。

門前的泥窪處,被雨滴掏出了一個個小洞。那被雨滴砸出來的小洞,一開始出現的時候,是突兀地,仿佛是受了傷,看著都有了心疼的滋味。可漸漸地,便也平緩了。也許還是疼的,隻是沒一開始那麼生乍乍的。

朗月伸出了自己胳膊,任那雨滴的冰涼傳導給自己,是冷的感覺。不疼,她沒有泥土那麼不堪,隨便被砸了幾下就傷痕明顯。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執拗地看著落向自己手背上的雨。不是不疼,是她有力量在對抗,她是有生機的,如那園子裏的一株株小苗。

突然有一隻溫暖的手抓著她的胳膊,用力地拉了回來,“你這樣,和站在雨裏有什麼區別,都不怕會著涼嗎?”

朗月收了剛才的失神,其實早就落在了澈的眼裏,他不說而已,也不能說,他怕一出口,後果就很難預料。她會攆他走嗎?還是會甩給他一個耳光呢?又或是。。。總之,他怕的。

“太師傅睡下了?”她問得那麼合乎常理,隻輕輕地一句就不用回答他的問題,“師傅睡下了!”也許澈還想聽到更多的,隻是若是她不說,他也是願意的。

“那你怎麼不去歇著呢?”澈的心裏終於暖了起來,她在問他,關於他的事情。可是他又擔心,一旦他回答了她的問題,便不能繼續留在她站的地方了。

“這還不是因為外麵的天氣嘛,總讓人心口發堵,又怎麼睡得著?!”

於是再無話,澈還等著朗月趕著他走呢,可是她隻盯著外麵看,並不介意他留下,於是他隻看她。

好半響,朗月悠悠地說了一句,“天為什麼一定要下雨呢?”好像在問他,又好像不是。“這裏是山上,濕氣重,下雨不奇怪!”

她也不繼續問了,隻留半邊臉朝他,她梳了一個男兒似的行頭。印象中,自來到這兒,就好像沒有見過她女兒家的妝扮。如果她打扮起來,應該是什麼樣子呢?他沒見過,也想不到,但一定是美麗的。

她白玉般光潔的耳朵緊貼著腦後;拇指大的垂珠,肉肉的,墜在那兒,煞是好看;一道眉毛像似衝向天的光,那般有力地向耳朵的上方延伸;能感覺到她的眉頭微微蹙著,想著別人猜不透的心思;眼神中看似癡樣,卻能異樣感覺到那份堅持,她難道在等什麼?

記得剛才她開始的那一句問,澈絞盡了腦汁,終想不透。他突然覺得自己沒用極了,如果他能想到,應該能夠幫到她。即便幫不了她,安慰她一倆句也好。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現在自己該說些甚麼。

朗月忽而閉起了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看那表情,確是放鬆了不少。剛才還瞧見的微微發蹙的眉頭,此刻,也鬆開了。

朗月轉頭問澈,“誒,師叔,我問你,嗨,發什麼呆呀?”澈陷在自己思索中,一時沒回過神來。

“你剛剛說什麼?”

“罷了罷了,看來這秋乏還真是耗著師叔的神,您請回屋歇著吧!”

澈連忙擺手否定道,“不是不是,沒有乏,我剛剛走神了而已。你現在說,我一定認認真真聽著。你說?”

朗月尋思著,這澈上山後到現在,也快大半年的光景了。每天除了早上跟著太師傅打一套太極拳,其餘時間便是聽太師傅親自授課。其實自己年幼時,太師傅也是這麼對自己的,可而今再溫故那時的感覺,連她自己都覺出來有點兒小心眼兒了。

“本月二十二,便是太師傅整八十的壽辰,你可知道!”

“真的啊?整八十?那可是高壽啊!”

“太師傅潛心修行多年,如今依舊鶴發童顏。這八十歲算得了什麼,也隻有你這俗世之人,才有這副驚訝的麵孔。”

“還別說,這個歲數,即便是修行中的同道中人,也難得有這樣的高壽啊!”

“師叔若是驚訝完了,朗月可要跟您說點重點的了。”

“聽著呢,不知道姑娘又有什麼見教啊?”

“呦,剛讀了幾篇文章,合著我這一聽,連說話都見起色了,還真是長進神速啊!”

“朗月姑娘,你就別挖苦我了。師傅叫我習文練武,還不都是怕將來有個萬一,。。。”澈突然意識到自己適才失言了,便急忙停了下來,不再往下說了。

“怎麼停了啊,師叔!接著說下去啊!”

朗月的眼神有股非要脅迫人的氣勢,好像不說不行似的,澈自是逃不開她的眼的,“師父他老人家一向是最疼你的,若將來真要有個萬一,好歹還有我,陪著你說說話,日子也可不必太寂靜。”

朗月望著窗外,眼睛骨碌骨碌地轉著,似在想著什麼事情。半天才悠悠地說道,“師叔扯遠了。”

澈不難猜到,師父在朗月心裏的分量。“我也就這麼一說,你若不高興,以後我再也不說就是了。”

朗月莞爾一笑,“好啦,你所說的也不差。想來太師傅收你做徒弟,一是有這場師徒緣分;這二嘛,就正如你所說的,為防萬一!”

澈隻要一看到朗月的嘴角是往上彎著的,心裏麵便癡了,“嗬嗬,還是你說話好聽,既說得明白,又讓人覺著處處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