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零一章 夜半點紅燭(1 / 2)

更深漏斷之時,原本悄無聲息的陸家窪卻不時有人影閃動,村民陸四福的婚禮就在這深夜中進行。

簡陋的堂屋裏,一對小孩手臂粗細的紅燭正靜靜燃燒,村民樸實的祝福聲不絕於耳:

“恭喜恭喜!”

“四福啊,早生貴子啊!”

“四福,纖纖可是個好姑娘,要好好待她啊!”

燭光閃爍,將陸纖纖原本秀美的臉映襯的更加嬌羞可人,陸四福瞧得竟然有些癡了,他忍不住抬起手,去觸碰陸纖纖的臉頰,卻被一聲大笑打斷:“四福哥,急什麼?先拜堂吧!”

陸四福聞言,黝黑的臉上竟然可以看見一絲紅暈,他憨笑著看看陸琨,把手在身上搓了搓,笑道:“嘿嘿,拜堂……”說著,搓了搓手,拉著著陸纖纖站好,眾人也自覺後退幾步,為兩人讓出空間。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開門開門!”

突逢變故,眾人立刻臉色慘白,陸纖纖也下意識的躲在陸四福後麵。

陸琨示意大家不要出聲,躡手躡腳的將紅燭藏到灶台裏。陸四福壯著膽子喊了一聲:“什麼人?”

“有人看到在你們禁鍾後有人出入,開門!”

陸琨跺跺腳,四下打量不大的小院,他本想讓鄉親們藏起來,可小院圍牆本來就是由稀稀拉拉的木板圍成,院中除了前廳和臥房,根本沒有藏身之處,而外麵的人,恐怕已經看清院中的情況。

就在猶豫間,門外已經有人用刀尖刺穿了本來就不厚的門板,再用力挑開,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木門就在暴虐的蹂躪下搖搖欲墜,刻意頂住門的水缸也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一隊百人的蒙古人小隊借機衝了進來。

為首的大漢摸著稀稀拉拉的幾根胡須,道:“喲,都在啊?你們深夜聚集,所為何事?是不是想謀反?”

村長陸江賠笑上前道:“大人,看你說的,我們哪兒敢啊!”

“諒你們也不敢!”那人分開人群,走進前堂,看了一眼地上的紅布,和躲在陸四福身後瑟瑟發抖的陸纖纖,冷笑道:“半夜娶媳婦兒?真是好興致!正好兒明天省城有大人物過來,不如你就和我們回去,等把大人伺候舒服了,再送你回來,如何?”

“誰敢帶她走?”陸四福挺直腰杆吼道。

“誰敢?我敢!讓開!”那人拔出腰刀,步步走向陸四福,陸四福五官緊繃,昂首瞪著來人,毫不讓步。

“你們真是畜生!”陸海生咆哮著衝上前去,卻被一個蒙古武士向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甩在院子裏,摔的昏了過去。

陸四福迎頭看向閃著寒光的大刀,咬牙道:“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帶纖纖走!”

陸纖纖看向陸四福,又看了看麵目猙獰的蒙古人,咬了咬嘴唇,衝上前道:“你別傷害他,我和你們走!”

“纖纖!”陸四福痛苦喊道,剛剛他的注意力全在蒙古人身上,根本沒料到陸纖纖會衝出去,慌亂伸手去抓,可那蒙古人卻搶先一步將陸纖纖攬在懷裏,調笑道:“果然乖巧懂事兒呢!”

陸纖纖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急劇顫抖:“四福哥……等我回來……”

陸琨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那隊蒙古人,兩臂青筋暴漲,幾乎要衝上前去將那些蒙古人打翻在地,這時,一隻顫抖的手抓住了陸琨的手腕,陸琨回過頭,正好對上父親陸祥擔憂的眼神,便輕輕搖了搖頭,與眾人一道,滿臉悲憤,卻又無能為力的看著蒙古人將纖纖帶走。

手無寸鐵的他們,不敢言而敢怒,而這種憤怒,遲早會變為熊熊烈火,燒盡這一切不公。

紅燭燃盡,旭日初升,陸四福跌坐在地上,雙手抱頭,不時傳出壓抑的哭聲,可沒有人上前安慰,這種時候,任何安慰都不起作用,陸琨跺了跺腳,轉身衝出了陸四福家的小院,而鄉親們,也都悄悄相繼離去,隻留下陸四福和憐兒,以及滿院的蕭條。

上午,海邊,雖然夜裏出了這樣的事兒,但人們的生活還要繼續,海生坐在船頭,垂下的兩條腿輕輕的搖晃著,他看了看太陽,自言自語道:“阿琨怎麼沒來……”

陸四福家中,依然是一片狼藉,憐兒一麵輕手輕腳的收拾著屋子,一麵偷眼打量依然在哭泣的哥哥。

這時,已經破爛不堪的木門又一次就推開:“四福哥,和我走!”來人正是陸琨。

陸四福抬起頭,眼神空洞而茫然:“走?去哪裏……”

陸琨看了看門外,從褲腰裏掏出一柄短小的匕首,低聲道:“去鎮上,我打聽到他們把纖纖姐帶到哪裏了。”

憐兒看到匕首,低低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將身子擋在門外,問道:“阿琨哥哥,你……從哪裏弄得刀……這被發現會殺頭的……”

陸琨小心翼翼的將刀收好,道:“放心,我一般都藏起來,不隨身帶著的。”然後抬頭抓住陸四福的胳膊:“四福哥,和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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