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曉行夜宿,五日後,便來到瓜洲渡口。
江水漫漫,碧波蕩漾,與蔥鬱草木輝映,可謂人間仙境。
陸琨勒住馬韁,靜靜的看著一汪江水,低聲感歎道:“如斯美景,不枉曆代文人騷客吟詠感歎。”
漣漪輕輕點頭:“我們休息一下,再準備渡江吧?”陸琨見她麵露疲色,便點頭道:“那邊有一個茶舍,我們去那裏歇歇腳吧。”說著,翻身下馬,又把漣漪扶下馬背,將兩匹馬拴好,向茶舍走去。
這間茶舍與一路上所見毫無區別,隻是因為地處瓜洲渡,不多的幾張桌子邊,坐滿了來來往往的遊人商賈。一個身量不高的伶俐夥計正一麵大聲招呼著客人,一麵利落的在桌子間穿梭,見到陸琨和漣漪,招手道:“兩位,裏麵請咧,就剩一張桌子了!”
陸琨猶豫了片刻,摸了摸額角微微發痛的傷疤,與漣漪到唯一的空桌子邊坐下。
那夥計將茶壺放下,走到兩人身前一麵擦桌子一麵道:“二位來點兒什麼?我們這裏新上了南方的瓜果,嚐嚐嗎?”
陸琨扶著額角看了看漣漪,道:“不必了,來一壺茶,一盤桂花糕。”
“好咧!”夥計聞言,輕快的轉身,似是去準備,不一會兒,就將他們要的東西放到桌上:“二位慢用,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陸琨點點頭,等他轉身,用隨身的銀針仔細探過糕點和茶水,向漣漪道:“吃吧。”
可漣漪剛剛端起茶杯,就覺眼前一暗,抬起頭,隻見一個身穿白衣,頭戴鬥笠的男子正站在兩人桌邊。
“不知能否與二位共桌?”聲音清冽,聞著隻覺心神舒暢。陸琨看了看四周,的確隻有自己這桌沒有坐滿,本著與人方便的原則,點頭道:“請。”
“多謝。”那人施禮謝過,彎腰坐下,抬手取下鬥笠,待看清此人容貌,陸琨與漣漪皆是一怔。
陸琨曾聽阿爹說過,男子如若細心起來,要比女子還要細心,倘若愛美起來,要比女子還要重視外貌,而美麗的男子,也要比女子更加美豔。本來他不相信,可眼前的男子,卻恰恰驗證了阿爹的話。
眼前的人,真真是眉目如畫,一顰一笑,都泛著蕩人心魄的光彩,看得漣漪羞澀的低下頭,而陸琨,也稍微有些失神。
“二位可是要渡江?”那人抬眼笑道。
“正是。”
“在下剛剛從對岸過來。”
“不知那裏局勢如何?”陸琨猶豫半響,還是問道。
“無法言說。”那人看了看四周,搖了搖頭,施禮道:“在下蕭靖,見過二位。”
“蕭靖?”陸琨皺了皺眉頭:“蕭?你是契丹人?”
蕭靖淺笑道:“閣下不也是契丹人嗎?”
陸琨一怔,料想剛剛自己並未報出姓名,而耶律狼棄一名,自打出了新會,便無人知曉,於是心生警覺,冷聲道:“你是何人?”
“路人。”蕭靖眼神淡淡掃過陸琨,拿起鬥笠起身,作勢要離去。
“等等!”陸琨站起身想要抓住蕭靖的衣袖,可手中卻沒有碰到任何東西,再看蕭靖,身子已經閃出了茶坊。陸琨擔心自己的行藏暴露,隨手丟下幾個銅板,追了出去,漣漪也放下拿到嘴邊的茶杯,跟著跑出茶坊。
誰料那蕭靖竟然就在不遠處等候,陸琨警惕的看向蕭靖,冷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蕭靖神色淡然,薄唇輕啟,聲音卻清晰的飄到陸琨耳中:“喜怒勿讓人知,行藏莫讓人識。此行凶險,望君珍重。”說完,戴好鬥笠,淡然轉身離去,白衣翩翩,恍若天人。
漣漪還欲再追,卻被陸琨攔住:“別追了,我們遇到高人了。”
“可是……”漣漪似有不甘。
陸琨看向那人背影,卻隻覺熟悉,不由問道:“你爹可曾和你說過一個白衣書生?”
“沒有啊……從未聽過。”
“那算了,我們走吧。”陸琨又看了一眼蕭靖飄渺的背影,與漣漪雙雙離去。
出了這樣的事兒,兩人也無心喝茶,便直接來到瓜州渡口。
也許是因為正午時分,瓜洲渡前,卻不如茶館熱鬧,兩人剛剛牽著馬來到渡口,便有一身短打的船夫上前牽過兩人的馬,笑道:“都入秋了,這日頭還是夠毒啊!二位剛才沒去老三的茶坊歇歇?”
“坐了一會兒。”陸琨一麵回答,一麵踏上船,又伸手將漣漪拉了上去,船夫跳上船道:“二位坐穩,走咧!”說著,一撐竹竿,小船便慢慢離開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