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等吉達回來,陸琨見時間不早,便直接告辭離開,根本沒去打聽那件事情的處理結果,望著陸琨的背影,吉達暗暗搖頭,耶律狼棄此人,不是弼國棟梁,便是一代梟雄。
回到家,漣漪立刻迎上來道:“今天傅歸侯來過。”
陸琨一怔:“他來做什麼?”
“還能有什麼……”漣漪一麵將做好的飯菜端上桌,一麵道:“還不是要你美言幾句,讓唐兀衛用他送的糧草,這種事情我怎麼能答應,結果他丟下一袋米就跑了,我也拿不動,就沒還給他……”
“算了……”陸琨淺笑道:“總之我腳跟未穩不可能幫他,這話你明日親口告訴他,然後該多少銀子給他多少。”
“好,我明天給他。”漣漪擦了擦手:“我去拿筷子。”
陸琨一把摟住漣漪的腰:“不急……”
漣漪臉色通紅:“不要……”
陸琨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飯菜:“漣漪你真是疼我,天天大魚大肉的吃著,別說我的軍餉沒下來,就是下來了,也恐怕不夠這麼吃啊。”
“我是覺得你辛苦,想給你補一補。”
“沒必要……”陸琨拉著漣漪的手:“當年我們那麼苦,不也一樣能撐住,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暗中幫助我們的兄弟朋友還沒有過上好日子,咱們怎麼可以耽於享受?”
漣漪歎口氣:“皇上心係天下,可也不要如此自苦。”
陸琨臉色一沉:“這兩個字休要再提。”
漣漪見他麵色不虞,知趣的出去拿了筷子,也許是因為對話的內容,晚飯也吃的分外沉默沉默。吃完飯,見天色不早,陸琨便起身準備回屋休息,漣漪慌亂的站起身道:“我錯了,你別生氣……”
陸琨揚眉笑笑,走到漣漪身前捧起她的臉:“你別多想,我是在想事情,沒有生氣。”
“真的嗎?”漣漪抿了抿誘人的嘴唇,問道。
陸琨輕輕搖了搖頭,她看著漣漪的臉,多麼想就這樣吻下去,可是他不能,他必須控製住自己的感情,他知道,一旦自己親吻下去,就很難再克製住欲望,而這一切,都是現在所不允許的。
長出一口氣平複急速的心跳,陸琨鬆開漣漪,僵硬的轉過身:“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陸琨很快從穆清明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昨日秋兒的確是打算在伯顏茶中下毒,伯顏知道後自然震怒,將秋兒關押審問,大力嘉獎趙勝的同時下令當時在茶庫的人,包括趙勝在內不得離開,派專人看守。而那秋兒熬過了酷刑,卻沒有熬過數名大漢的輪番屈辱,精神崩潰招認說自己本是女真人,潛入伯顏府中隻為報仇,但問及如何和外界聯係以及砒霜的來源,她卻絕口不提,伯顏隻得將她暫時關押,同時命令趙勝全權調查此事。
也就是說,陸琨身邊,隻剩下穆清明和那日蘇兩人。陸琨有意與穆清明結伴,在院中轉了兩圈,就發現西北角一直廢棄的小屋竟然多了兩個人把守,不由把此事與昨日之事聯係起來,為了封鎖消息,秋兒一定會被囚禁在伯顏府上,但是會是這裏嗎?
陸琨假裝無意帶人走過那小屋門前,拍了拍其中一人肩膀道:“大過年的,還當班,辛苦了。”
兩人紛紛行禮笑道:“耶律大人更是辛苦,小的們不算什麼。”陸琨點點頭,踱步走出一段距離,回頭低聲問穆清明:“是趙勝的人吧?”
“是,都是他的好兄弟。”
陸琨聞言,幾乎可以確定裏麵關押的便是秋兒,過年出這種事兒本來就晦氣,伯顏斷斷不會讓她活到新年,如若今天不能問出什麼,恐怕就在沒有機會。
又繞著伯顏府轉了一圈,正好也遇到那日蘇的隊伍向南去,可三人並沒有打招呼,陸琨眼睛死死盯著那日蘇隊伍裏的人,等他們走遠,借口去找趙勝讓穆清明先走,然後抄小路避開行人來到那日蘇發現潑了桐油的假山附近。
仔細聞了聞周遭的枯木,果然還有一股淡淡的油味,於是從懷裏掏出火折子,用力一吹,丟在樹上,然後後退幾步,見已經有火星冒出,便快步跑向西北角的小屋。
那兩人看見陸琨回來,急忙站好行禮,陸琨問道:“趙勝呢?”
話音剛落,便聽見花園方向有人大喊:“走水了!”陸琨回過頭,看到假山附近已經泛起濃煙,便對那兩人道:“還不去救火?這裏我看著!”
兩人也沒有多想,一邊挽袖子一邊向花園衝去,陸琨等兩人走遠,猛的推開房門,隻見秋兒被五花大綁衣不遮體的蜷縮在草垛上,裸露的皮膚上,全是斑斕的傷痕,神色憔悴,與昨日的傲慢尖刻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