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伯顏府自然是燈火通明,伯顏請客人自然不能寒暄,前廳的圓桌上,擺滿了美味珍饈,陸琨在伯顏的允許下帶刀站在伯顏身後,桑哥三人的表情動作,一覽無餘。
剛剛與伯顏在門口迎接時,陸琨便已經將每個人都記在心裏。坐在左手的那個身穿藍色蒙古袍的虯髯大漢便是桑哥,因為深得忽必烈寵幸,眼角眉梢都透著得意的風采,而安童坐在伯顏右手,卻麵色蠟黃而幹瘦,身上的長袍也洗的有些發白,略微滄桑的眼睛放著睿智的光彩。葉李坐在伯顏和陸琨對麵,年紀不到五十,一襲青衣,風采俊逸,超然物外。
伯顏手裏端著一杯清酒,笑道:“早就想請列位大人到府上一敘,但一直苦於沒有機會,今日各位大人賞光蒞臨敝處,真是蓬蓽生輝啊,這第一杯酒,先感謝各位賞光,先幹為敬。”說著,搶先喝光了杯裏的酒。
桑哥一飲而盡,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安童卻是拍桌歎道:“好酒!”葉李卻淡淡笑道:“不知伯顏大人給我們飲的是什麼酒呢?”
伯顏笑道:“這種酒是我多年前偶得的一個古方,叫青螺,特意叫人研製十年,又請老酒師品嚐後,又釀了五年,才如此香醇可口啊!”
葉李輕輕轉著就被:“青螺……這種酒葉某年少時喜歡翻閱一些野史,見過這種酒,據說青螺可以分成三品,一品最優,二品略遜一籌,可饒是三品,也算難得一見的人間佳釀。不知伯顏大人的是哪一品呢?”
伯顏一怔道:“從未聽過此說,不若叫人將方子拿過來請葉大人指點如何?”
葉李搖頭道:“葉某隻知這酒分品,卻不知具體方子是什麼,伯顏大人見笑了。”
桑哥不願在酒上多做糾纏,便轉移話題道:“伯顏啊,你身後這位小兄弟很是麵生,似乎沒有見過啊?”
伯顏笑著起身扯過陸琨道:“介紹一下,他是咱大元功臣耶律楚材的孫子,耶律狼棄,今年才十五歲,練的一身好功夫,在我唐兀衛裏當副指揮使,狼棄啊,快點兒見過各位大人。”
陸琨隻得道:“狼棄見過各位大人。”
桑哥皺眉道:“耶律狼棄……令尊可是耶律鑄?”
“正是……”
安童道:“據我所知,耶律鑄家的兒子都從希字,你怎麼……”
陸琨低下頭,沒有解釋,伯顏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人家家的私事而已,不過我派人調查過了,這個耶律狼棄根本沒問題的。好了,別為難孩子了,咱們吃吧。”說著,自己搶先夾起一塊羊肉道:“本來就是私宴,不必拘束,吃吧。”
幾人推杯換盞數旬後,伯顏笑道:“新年地動,可謂是龍翻身啊,今年一年,我大元一定大有可為,可是……列為家中可有損失呢?”
葉李笑道:“我家隻不過幾間小屋,一堵破牆,也沒什麼可損失的。”
“可別,我家可就是有牆塌了,還砸傷了唐兀衛呢!唉……早就想休憩一下,奈何囊中羞澀啊……”伯顏搖頭道。
安童聞言,擺擺手:“你家估計還好,我們那裏啊,房子塌了半邊,唉……”
“安童大人啊,您這個傳出去會有人笑話的……”葉李搖頭道:“桑哥大人啊,您家怎麼樣啊?”
桑哥搖頭道:“唉,我家啊,就是倒了一個架子,摔了幾個瓶子而已,不足為慮。”
“不就是幾個瓶子而已嘛,哪裏有人家的房子重要啊,吃菜,吃菜!”伯顏笑著招呼大家吃菜,然後向安童道:“那天聽說安童大人家的小姐月底要出嫁,不知南方是什麼人家?”
“哦,記得胡和魯嗎?上個月在我家應該見過。”
桑哥道:“記得,那孩子生的清秀,文采也好,現在在哪裏高就啊?”
“畢竟還年輕啊,過完年可能要外放吧。”安童搖搖頭,轉而道:“記得桑哥大人去年這時候也嫁女兒了吧?”
葉李笑道:“是啊,沒記錯的話,姑爺可是銀號的少東家,我們存的銀子全到你們家啦,哈哈……”
桑哥尷尬的笑了兩聲,皺眉喝下一口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和我能有什麼關係。”
安童笑道:“女兒嫁出去了自然就是別人家的,兒子就不一樣咯。”
伯顏點頭道:“是啊,你看我家玖月,今年就十三了,就算我再寵她,以後嫁出去有人欺負她,我也是鞭長莫及啊!”
“那就把她嫁給自己身邊的人啊,也知根知底,還能經常見到,要我說啊,狼棄著孩子就不錯,要不,你把玖月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