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顏書房一同吃過午飯後,陸琨與王絕一直聊到傍晚,陸琨發現,拋開傲慢不談,此人果然也是個聰慧狠辣的角色,他一再說自己對暗查桑哥一事並不熟悉,讓陸琨全權負責,自己惟命是從,可陸琨分明知道,他是在推卸責任。他的心機讓陸琨感到不得不防,隻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王絕的神態氣度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但他也沒有深究,在告別王絕後,陸琨匆忙回到家,昨日之事托人帶了個口信,漣漪一定是急壞了。
果然,剛剛敲了一下門,漣漪就從裏麵衝出來撲到陸琨懷裏:“你沒事就好,擔心死我了……”
陸琨扶住漣漪的肩膀,安慰道:“我這不是沒事兒嗎?放心好了。外麵涼,我們進去說。”
兩人走進院子,陸琨仔細閂好門,漣漪忽然道:“對了,今天中午來了幾個人,是怯薛的,說什麼今天我生日,前來祝賀,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計策,就應了,沒事兒吧?”
陸琨也是一愣:“我沒說過今天是你生日啊……”
漣漪聞言有些緊張:“不會惹麻煩吧?”
“應該不會,不是什麼大事兒,除非今天是耶律狼棄小妾的生日……你應了的話,我們記住今天的日子,年年辦就好,隻是委屈你了……”
“沒關係的……”漣漪笑道:“我說過,隻要對大業有助,對你有利,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陸琨歎口氣,摸了摸漣漪的臉,正要說話,便聽到有人在輕輕叩門,陸琨警覺的示意漣漪先進去,然後取下門閂打開房門,卻見敲門的是一個龜奴,龜奴身後,是一頂粉紅色的小轎,轎簾上,繡著幾朵白色的梅花,那龜奴見到陸琨施禮道:“耶律大人,今日夫人生日,碧裝閣疏影姑娘前來捧場。”
“疏影?”陸琨喃喃的重複了一邊這個名字,腳下不由自主的走到小轎邊,施禮道:“內子生辰,疏影姑娘蒞臨陋室,不勝惶恐。”
“耶律大人說笑了……”聲音嬌媚,接著轎簾一動,陸琨先看到一雙白嫩的玉手,接著,疏影彎腰走了出來,她身披藏青披肩,用寬大的帽子擋住半張臉,露出小巧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陸琨不由心神一漾,抬手道:“慢點兒。”
疏影轉向陸琨,抿嘴一笑,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陸琨隻覺疏影的手溫熱而柔軟,一陣暖流貫穿全身,呼吸似乎也急促起來。
疏影走出轎子,手也從陸琨手腕上拿開,陸琨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但還是勉強笑道:“裏麵請。”
疏影點點頭,回頭向龜奴道:“我很快就出來。”然後與陸琨並肩進了院門,陸琨一邊走,一邊呆呆的看著疏影的側影,越看越覺美好。
“狼棄,這位姑娘是?”陸琨回過神,才看見漣漪已經站在房門前,眼神裏有著淡淡的失望,便慌亂解釋道:“這位是碧裝閣的疏影姑娘,是來為你慶生的。”
疏影盈盈施禮:“冒昧前來,還請夫人見諒。” 然後轉向陸琨:“昨日,他們到我房裏找耶律狼棄,我一時沒有好的托詞,便說明日是夫人生日,你來邀我為夫人慶生,所以今日過來一則避免怯薛的人懷疑,二則,也來談談你托付之事。”
漣漪雖然是姑娘家,但是也能猜出碧裝閣是什麼地方,加上陸琨看向疏影的眼神格外熱切,他對疏影也充滿了敵意,於是訕笑道:“疏影姑娘想來也是什麼閣的頭牌吧?怎麼貴步臨賤地呢?”
疏影笑道:“夫人說笑了,疏影隻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樂師,那人錢財,勉強糊口而已。”
陸琨急忙解圍道:“外麵冷,我們進去說。”然後抬起手,將疏影引入屋內。
堂屋內,漣漪早已將飯菜擺上桌,疏影脫下帽子,解下披肩,露出裏麵的淺粉紗衣,更顯得身姿妙曼。陸琨忙不迭的接過放好:“疏影……姑娘,別拘謹,坐,快坐啊!我給你倒茶去!”
疏影掃向麵色不愉的漣漪,眼波流轉,漣漪也忍不住低下頭羞於細看,疏影見狀,含笑道:“不必了,說完話,吹個曲子就走。”
“那也坐,坐啊!”
疏影含笑坐下道:“我就長話短說了。落紅在碧裝閣已經五年,年過二十卻依然是頭牌,其實很多姑娘論才藝和美貌都不在她之下,可卻毫無出頭之日。有一次,我記得很清楚,是八月十三,老鴇在客房裏接待了三名年輕男子,我見過是因為他們叫我吹笛,我當時對他們三人的印象也並不深刻,可十五那日,其中一人便競價成為聽落紅撫琴之人,我不知道這些對耶律大人是否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