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宜出行,忌集會。
這天,被選為武舉第四名的萬首與其他舉子一起辭別大都,前往各處任職。
萬首被封為從六品忠武校尉,派往大同駐守,同科的舉子私下裏議論紛紛,如果萬首不是漢人,恐怕前途無量。
陸琨站在伯顏身後,與眾多武官們一道為他們送行,天氣晴朗,太陽的光芒略微有些刺眼,萬首回頭看向陸琨,目光堅定。
伯顏上前講了幾句話,不外乎感念天子恩德,施展抱負,保家衛國之類的老生常談,隨後,眾舉子便辭別大都,前往各地。
晚上,一直掛念蕭靖的陸琨終於得空來到望江樓。
剛剛踏上三樓,便又看到阿止坐在桌前自酌自飲,忍不住上前道:“又喝酒,我看把你用酒泡起來得了!”
阿止將自己的酒杯加滿,又給陸琨斟了一杯,然後笑道:“等我死後,泡在酒缸裏也不錯。”
陸琨長在南方,忌諱輕言死字,見阿止這樣說,呸了一口道:“這麼不吉利的話你也敢說!”
“那有怎樣,每個人都會死的,隻是早晚而已。”阿止毫不在意的搖搖頭,將酒杯裏的酒盡數倒入口中,然後猛得咽下道:“你說,像不像一場博弈?”
陸琨一時默默無語,他不願想也不敢想這麼沉重的話題,而是問道:“蕭前輩……還好吧?”
阿止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蕭靖居室的房門,黯然的搖了搖頭:“這幾日,蕭前輩幾乎足不出戶,即使是飯食,也是武陵人親自端進去,可幾乎每次都是原封不動的端出來。”
“那……你上次見到蕭前輩是什麼時候?”
阿止回憶片刻道:“大約……十幾天前吧……”然後搖搖頭:“的確很久沒見了。”
“你確定他在裏麵?”陸琨有些激動的握住阿止的手問道。
阿止點點頭:“有時候可以聽到蕭前輩在咳嗽,但也是偶爾幾聲,似乎是因為忍不住了才咳出聲來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陸琨沒有說話,阿止看了看四周,起身將他迎進自己的居室,陸琨才將最近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阿止。
阿止低聲道:“最近我經常在前廳,卻從沒有見到蕭前輩帶著傷回來……如果蕭前輩真的是南宋舊人,恐怕很多人都見過,我仔細看過蕭前輩的臉,沒有易容的痕跡。”
“是啊,我已經讓霍大哥給他們寫信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答案……看蕭前輩的年紀,恐怕還不到三十,十年前,想必也是春風得意的青年才俊,少年成名,自然意氣風發,恐怕也是交遊無數了。”陸琨點點頭讚同道,眼神又一次飄向窗外。
阿止又道:“那日圍堵倭人時,你看到伯顏的人用了一種可以爆炸的瓦罐?如今那裏看守是否已經放鬆,需要我派人去看看嗎?”
“不必……”陸琨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道:“前幾日我借口帶人去檢查地道,帶了一些碎片回來,裏麵還有一顆沒有爆炸的瓦罐,你交給可喜大哥吧,有了伯顏做的這些,我們一定可以做的更好。現在我更擔心一件事兒,就是……那棟民宅下麵的地道究竟通向哪裏。”
阿止思索片刻道:“也許,根本不是什麼密道,隻是普通的地窖罷了,這在北方也是很常見的。”
“那蕭前輩貿然下去,豈不是危險?他……”
“蕭前輩既然回來了,想來不會有大事……”阿止勸慰道:“狼棄,蕭前輩既然不計回報的幫你,就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