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半個月轉瞬即逝,蕭靖的傷終於在天色酷熱之前有了起色,也可以自己穿衣進食,隻是他臉上的紅斑,還是每隔幾日便會出現,而且間隔時間似乎越來越短。對此蕭靖隻是無意間提起過,以前這些紅斑半年才會出現一次。陸琨聞言,卻是大駭,他雖然不懂,但也知道這說明蕭靖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但看到他淡然的模樣,卻無端的心痛。
伯顏偶爾也會到陸琨府上看蕭靖,與蕭靖單獨談話,陸琨沒有偷聽過他們的對話,隻是可以聽到叮咚的琴聲,每次伯顏離開,都是麵色陰沉,而蕭靖,也會臉色慘白,咳血不止。
阿止的傷也並無大礙,陸琨雖然一直沒有見到他們,但也知小白的酒樓都已初具規模,與顏語陌的感情也有了些進展,孟星炎的碧裝閣生意竟然沒有超過碧紅妝,因為有他一手研製的胭脂水粉,不僅大都,就連周邊城郭的夫人小姐也都到碧紅妝購物,孟星炎不得不開始籌劃多開幾家分店。
完顏可喜的研究卻遇到了瓶頸,他按照伯顏的配方配置的炸藥竟然沒有一顆炸響,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焦急,可自完顏絕一事,伯顏雖然提拔了幾個千夫長,可不再輕信陸琨等人,陸琨也隻得暗暗等待時機。
五月底的天氣已經開始有些悶熱,薄甲貼在身上,陸琨特地換上了輕薄的裏衫,可每到中午還是覺得身上燥熱。
這日午後,陸琨早早離開唐兀衛,帶著漣漪以遊玩的名義去看阿止等人,兩人人一道騎馬出了城,城外樹木蒼翠綠草茵茵,漣漪閉目呼吸著清新的花草氣味,回頭向陸琨道:“以後還是常出來得好。”
陸琨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點點頭:“今日不行,以後得空,一定經常出來,天色還早,我們走走吧?”
暖風徐徐,陸琨與漣漪牽著馬走在郊外的草地上,柔軟的小草隨著和風輕輕搖擺,陸琨側過臉看著漣漪的臉,覺得她的側影分外柔和,漣漪也感覺到了陸琨的注視,臉色微紅的低下了頭。
陸琨鬆開馬,拉著漣漪就地坐下,抬起手為漣漪整了整額頭的亂發,輕聲道:“與我一起,終究還是苦了你。”
漣漪搖頭道:“你……是一個好夫君……”
“我不是……”陸琨苦笑著搖搖頭:“其實我自己也知道,一直是你在遷就我……”
“你……”漣漪低下頭,猶豫道:“你真的這樣想嗎?我隻是一個女人,我的男人就是我的天,我的一切,這不是遷就,而是……喜歡,我心甘情願……”
陸琨將漣漪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沉思道:“漣漪……你實話告訴我,你有沒有後悔過……”
“沒有!”漣漪堅定搖頭道:“從來沒有!無論是因為我是劉家的女兒,還是因為我自己……我都不後悔……即使,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喜歡我……”
“我……”陸琨很想說他很喜歡漣漪,可是,他真的不確定這種喜歡與他對漣漪的感覺有什麼區別,他喜歡和漣漪在一起,也離不開漣漪,將漣漪視作自己生命中至親之人,可是,他對漣漪沒有見到疏影那種內心的悸動,見不到漣漪也沒有那種深入骨髓的想念,現在細細想來,他對疏影,和對漣漪,對憐兒,恐怕是不一樣的。
漣漪見陸琨猶豫,揚了揚嘴角笑,懂事的沒有再說話,陸琨也沒有說話,而是仰麵躺下,看著蔚藍的天空,和漂浮的白雲,心裏無端有些煩悶。
白雲蒼狗變幻無常,到大都不足一年,對陸琨來講,卻覺有幾輩子那麼長,他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大都還是那個大都,可風雲卻已經發生變換,他覺得,自己既然走上這條路,便必須成功,這是一場逆襲,一場一旦失敗便萬劫不複的戰鬥。
陸琨側過臉,看向漣漪道:“漣漪,其實最近我心裏挺亂的,當著蕭前輩,我不敢說……”
漣漪低頭道:“怎麼了?”
“我最覺得,現在的日子太累了……鬥倒了一個敵人,又會有新的敵人出現,新提拔上來的千夫長,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我……我這樣還有什麼意義?”
“有意義!”漣漪抬起頭堅定道:“你還記得你離開新會的話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百姓,隻有站穩腳跟,才會有力量做更多的事情。”
“可是已經快一年了!”陸琨有些急躁的說:“一年了,我做了什麼?除了整倒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以外,還有什麼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