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忠魂有誰知(2 / 2)

渾黃的燭光下,忽必烈鬆弛的皮膚泛著暗淡的光澤,一雙眼睛微微眯著,似睡非睡。近年來的暴飲暴食讓他的身體更加肥碩。單單看著眼前臃腫的老人,張宗演很難將他和當年金戈鐵馬的一代帝王聯係在一起。

一名紅衣侍女將手放在忽必烈肩膀上,輕輕的揉捏著,忽必烈享受的閉上雙眼,不是低哼一聲,那侍女揚起紅豔的嘴唇,露出了一個媚笑,如果將忽必烈伺候舒服了,沒準可以進入後宮,自此衣食無憂。

張宗演俯身行禮:“貧道見過皇上。”

忽必烈睜開眯著的眼睛,揮揮手示意那侍女對下,侍女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施禮退下。隨後,忽必烈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向張宗演,道:“前天在獵場,我問你耶律狼棄的命格,你為何猶豫?”

張宗演呼吸一滯,道:“此人命格特殊,貧道不敢妄斷,請允貧道為他做法斷命。”

忽必烈抬起眼,眼珠轉了轉,揮揮手道:“帶他去吧……”

床上,陸琨雙眼緊閉,臉色潮紅,呼吸沉重。便從懷裏拿出一根銀針,刺入陸琨幾處大穴,不一會兒,陸琨便睜開了眼睛,見是張宗演,陸琨抿了抿嘴唇,掙紮著起身行禮,卻被張宗演扶住,然後命令所有人退下不得打擾,小心翼翼的關好門道:“你是蕭靖的主君?”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陸琨不知張宗演身份,一時語塞。張宗演理解的拍了拍陸琨的肩膀,輕聲道:“求你,善待蕭靖。”

陸琨迷茫道:“蕭靖為人謙和,彈得一手好琴,隻是人清冷了些,如果有機會親近,想必也可以成為好友。”

張宗演洞悉的一笑,沒有再追問,而是從懷裏掏出一物,放在陸琨額頭,然後默念了幾句什麼,那我竟然放出耀眼的金光。張宗演見狀,大驚失色,仔細看了看左右,確定沒有人後,才長出一口氣,又念了幾句,光芒才漸漸收斂,他將那物拿下,施禮道:“真命天子,果然不同凡響。”

說完見陸琨依然滿臉戒備,笑道:“我是蕭靖的師兄,以後如有需要,盡管開口。”

陸琨不屑的哼了一聲:“我與蕭靖並不熟悉,自然不敢麻煩天師。”

張宗演沒有多說,再次施禮離去,陸琨坐起身,望著他的背影,費力的思索著張宗演的話,覺得他提起蕭靖時,眼中的哀傷不似作偽,但也隻不能掉以輕心,再要細想時,卻覺胸口疼得厲害,頭也有些沉,複又躺下,不知不覺又昏睡過去。

張宗演跪在地上,向早已等候多時,麵露不耐的忽必烈行禮,忽必烈冷聲道:“究竟怎樣?”

“回皇上的話,當時在獵場,貧道便懷疑,那耶律狼棄的命格,是死國者。”

“什麼意思?”

“為國盡忠,死於國事。”張宗演斟字酌句道。

忽必烈卻是不信:“這是好事,你當時為何不說?”

“因為貧道算出,不久後,將會有幾場大仗,持續幾年,此後天下太平。而耶律狼棄將會卷入其中……圍獵大事,又有鄰國參見,人多口雜,頻道不敢妄言。”

“哦?”忽必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自以為是道:“年紀輕輕的,可惜了……”然後扶起張宗演道:“起來吧,是朕誤會你了。”

張宗演道:“是貧道有罪,未能告知皇上。不過,貧道還有一事要稟明皇上……”

“說。”

“狼棄此次中毒,恐怕……和西夏有關……”

忽必烈一愣,追問道:“細說!”

“皇上可記得合歡門襲擊伯顏一事?當時他們攜帶的毒藥,名為南柯夢,可以控製中毒之人心智,那隻熊指甲上的毒,也是南柯夢……”

“他們是衝著皇後來的……”忽必烈冷笑道:“朕身體不適,聖旨多由皇後代發,如果他們控製皇後,矯傳聖旨,那天下還不是他們的?西夏,合歡門,朕饒不了他們!你是說,狼棄中了南柯夢?”

“是……但狼棄體質特殊,目前還沒有毒發,而且,貧道雲遊天下之時,偶得一藥方,可以解南柯夢之毒。”

“可有把握?”

張宗演對蕭靖萬分信任,附身道:“貧道願以性命相賭。”

“那……耶律狼棄一事便托付給你,至於西夏,我自會派人去查。”忽必烈渾黃的眼睛閃過一絲厲芒:“真的以為我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