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宮,陸琨才得知有人發現逃出皇宮的隻有墨錦一人,因為昨夜下雨,掩蓋了血跡,等怯薛趕到的時候,隻發現血跡消失在假山附近,四下搜查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一直到現在,也隻知墨錦公主逃出皇城,劫獄的黑衣人重傷不知所終。
陸琨得到消息後,知道阿止沒有落在元人手裏,也鬆了口氣,但依然擔心阿止的安危,隨伯顏忙了一日,也一無所獲,伯顏本來便有意看怯薛的笑話,借口天色已晚帶著陸琨離開。
行至宮外,見到斯欽都日帶著馬車來接伯顏,伯顏向陸琨道:“你也回家吧,不必再回唐兀衛了。”
陸琨也樂得如此,辭別伯顏策馬回家,剛剛行至巷口,便見一名身材消瘦的黑衣人直立在自己家門口。
此人身量不高,身姿卻格外挺拔,下巴上留著一撮胡須,和頭發一樣根根粗壯直立,劍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睛中綻放著懾人的精光。
見到陸琨,那人抱拳施禮道:“請問閣下可是耶律狼棄?”
陸琨愣道:“我是,敢問這位大哥是……”
“在下耿燕來,是蕭靖的朋友,不知蕭靖是否住在此處?”
陸琨上下打量此人,不知是敵是友,一時語塞。
耿燕來道:“我知道你叫耶律狼棄,也知道你從望江樓拿住的蕭靖,我曾經聽過蕭靖撫琴,以後再難忘懷,今日拜訪,隻為再聽一曲,別無他意。”
聽他如此說,陸琨猜測這耿燕來也是蕭靖的舊友,而且如果在門口停留時間過長,反而會吸引他人注意,於是下馬道:“耿大哥請進,蕭靖的確還在我家。”
聽到陸琨的肯定答複,耿燕來的身體微微一僵,攔住陸琨開門的動作,輕聲道:“他……還好嗎……”
“蕭……蕭靖他……身體可能有些不適……”陸琨猶豫片刻,還是叫出了蕭靖的名字,但不知為何,他聽到此人詢問,竟然有些心虛。
耿燕來長歎一聲,搖頭道:“我早有耳聞,他……帶我進去吧……”
陸琨點頭扣了扣門,開門的卻是漣漪,見到站在一邊的耿燕來,漣漪微微愣了一下,守禮的低下頭,快步進了廚房。
耿燕來笑道:“這個是你妹妹?和你倒有幾分相像。”
陸琨搖搖頭:“她是……我女人……”
“哦……”耿燕來長長的應了一聲,玩味的看著陸琨,沒有說話。
陸琨有些心虛的側臉看向蕭靖的臥房,道:“蕭前輩便住在哪裏,昨天他又一夜未歸,早晨渾身濕漉漉的暈倒在院子裏,疏影在屋裏照顧,不知道怎麼樣了。”
“疏影?”耿燕來挑了挑眉毛:“可是巫山的那個丫頭?”
“是……”
耿燕來聞言直視著陸琨,冷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陸琨不知如何回答,隻得道:“與我進去看看吧。”說著,敲了敲蕭靖的臥房門。
開門的卻是疏影,見到耿燕來,愣了一下,彎腰行禮道:“疏影見過耿掌門。”
耿燕來點頭道:“兩年不見,也是大丫頭了,阿蒙怎麼樣?”
疏影變了臉色,微微搖頭道:“蕭叔叔剛剛醒來。”她將蕭叔叔幾個字咬的重重的,可耿燕來似乎沒有注意,苦笑道:“這隻猴子,也有今天……”
陸琨低下頭隱藏住自己的情緒,蕭靖,果然就是蒙麵客,想起蕭靖的自嘲,想起他對每個人的描述,他也是不願接受曾經的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才一直隱瞞吧,既然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那自己,便裝作沒聽到好了:“耿大哥,既然蕭前輩醒了,我們便進去看看吧。”
耿燕來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服,才隨陸琨進了屋子。
蕭靖隻穿裏衣斜靠在床上,李泰然端著一碗粥,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蕭靖口邊,蕭靖含笑喝了,才道:“夠了。”
“師父,你隻喝了半碗……”李泰然撇了撇嘴,勸道:“多喝幾口吧……”
“我吃飯很少的……”蕭靖搖了搖頭,看到呆立在門口的耿燕來,麵色一僵,直起身子,低聲道:“耿大哥……”
耿燕來向前走了幾步,又生生頓住,低聲道:“阿蒙……你……”
蕭靖掙紮著起身,耿燕來趕緊跑到蕭靖床前,抱住他消瘦的身子,隻覺蕭靖身體毫無溫度,虛弱的隻剩下一把骨頭,忍不住紅了眼圈:“阿蒙,你……”
“耿大哥,你……怎麼……”
耿燕來鬆開蕭靖,上下看了幾眼,道:“瘦成這個樣子,不過還和以前一樣耐看,我真沒想到,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