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靠在床邊,摸了摸守在自己床前看書的李泰然的頭頂,笑道:“你不用日日守著我的。”
“師父……”李泰然抬起頭,看了看蕭靖,又將臉貼在蕭靖的胳膊上,輕聲道:“師父,你一定要好起來。”
蕭靖淺笑道:“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泰然,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
“自然是造福百姓。”李泰然抬起小臉,語氣十分堅定。
“造福百姓有許多種,你可以做一個文臣,替百姓謀福利,也可以做一名武將,平定邊疆。你想做什麼呢?”
李泰然眨了眨大眼睛,搖頭道:“我不知道……師父,我可以想想嗎?”
蕭靖淺笑道:“你好好想想,不用急著告訴我答案,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祝你一臂之力。”
說話間,疏影扣了扣房門,然後直接推開道:“蕭叔叔,你的藥。”
蕭靖淺笑著接過藥碗,皺著眉頭將藥喝盡,然後忽然從床上坐起,一臉凝重道:“疏影,我有話和你說,你坐下。”
疏影一愣,將藥碗放在桌上,規規矩矩的在桌邊坐好,蕭靖撐起身體下了床,就這樣跪倒在疏影腳下,疏影驚駭的臉色慘白,跳起來想去扶蕭靖,卻被蕭靖嚴厲的眼神拒絕。
李泰然也是被唬了一跳,卻沒有說話,隻是放下書跪在了蕭靖身後。
“蕭叔叔,你……”疏影換亂的站起身,不知該說什麼,而蕭靖卻道:“我對不起巫山,對不起鬱大姐,我將她視為棋子,連她的屍身都沒保住。”
疏影搖頭道:“蕭叔叔,我都聽狼棄說了,這個不怪你的,如果師父泉下有知,也不願自己的屍身受人控製。至於讓師父的屍身受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至於巫山,已經大亂,登龍背棄巫山,恐怕也無暇顧及此事,即使顧及,也會算到合歡門頭上。”
“可我……原諒不了我自己……”蕭靖俯下身去,以手撐地,垂著頭肩頭上下抖動,聲音也微微顫抖:“一直都是鬱大姐照顧我,我從沒有為鬱大姐做過任何事,如今還……還……”
疏影鼓足勇氣,抬手扶住蕭靖消瘦的肩膀,輕聲道:“蕭叔叔,其實你也清楚,江湖人不在乎什麼屍身,也不在乎身後名聲,師父會感謝你的……”說著,抱著蕭靖的胳膊要將他拉起,可蕭靖瘦弱的身軀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即使疏影拚上內力,也不能讓他起身分毫,一番折騰下來,蕭靖臉色又白了幾分,不時發出幾聲壓抑的咳嗽。
疏影不敢再碰蕭靖,隻得後退道:“蕭叔叔,你這個樣子,師父不會開心的……”
蕭靖抬起頭,輕輕一歎:“我一直覺得,既然出來,什麼都能承受,沒想到,我……竟然如此輕易的被打垮……這個是我的不對……可我……真的經不起了……疏影,對不起,不該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說著,一撐地站了起來,眼睛微微紅腫:“疏影,你記憶中的蕭叔叔,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我做不回從前,但我會盡力,不要這樣軟弱。”
疏影抬眼看向蕭靖,點頭道:“蕭叔叔,你其實一直都沒變。”
蕭靖揚了揚嘴角,沒有說話,隻是俯身扶起了李泰然,笑道:“你去看書吧,這裏有你疏影姐姐在。”
李泰然不情願的點點頭,抱著書打開門,又回頭道:“師父,狼棄哥哥回來了。”
話音剛落,陸琨便進屋道:“前輩,身上可好些了嗎?”
蕭靖淡然笑道:“我一直無事,你那裏進展的怎麼樣了。”
陸琨歎口氣道:“按照前輩的吩咐,這幾天一直派人搜查大都,不過,不出所料,一無所獲。”
“已經五日,的確要有結果了。”說著,支撐著站起身,從枕下拿出一塊別致的玉石,又拿出一支瓷瓶,將裏麵的藥膏塗在玉石上,然後道:“你找一隻獵犬,讓它順著氣味找吧,李墨錦並沒有離開大都,至於怎麼應付元人,你自己想辦法。”
陸琨答應著準備離開,卻見阿止神情呆滯的站在門前,幾日不見,他似乎又消瘦和不少,雙眼通紅,似乎很久沒有休息。見陸琨轉身,他眼神閃了閃,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陸琨快步走到阿止身前,隻聽阿止低聲道:“皇上,完顏止有事相求。”
這是阿止第一次提自己的全名,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說,便答道:“阿止,你起來。”
阿止固執的搖搖頭道:“皇上,這件事也會讓皇上為難,可如果我不說出來,恐怕會抱憾終生。我和西夏公主李墨錦的關係想必皇上也都知道,我們相遇於大漠,她雖不是最漂亮的,可我……後來,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她說我們是敵人,她不可能嫁給女真人,所以除非我不做這個族長,我們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