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3)

第六章 病

鍾衍有點後悔。

本來以為像梁家寧這樣早年在外求學,無法回家的女孩,就算不擅長做美食,也不會差到哪裏,但聽到廚房裏傳出乒乒乓乓、丁丁當當的噪音後,他懷疑她那幾年是純粹混出來的,能活蹦亂跳回到M市全靠運氣。

然後,電話那頭是司靖平的鬼叫:“你要請年假?搞什麼!現在休年假,不是法定假日,上麵不會發錢的……”

“我要錢來治病嗎?”忍著嗓子的灼熱,鍾衍鼻音濃重,“如果你希望我把你也給捎帶上,我可以立馬去你家,不用等下午在駕駛艙碰麵……”本來下午要飛新加坡,不得不臨時取消,在家等醫院消息到康複,不是一天內能解決的,與其斷斷續續要假,不如幹脆把十天的年假要過來。

“免免免!”司靖平敬謝不敏,“老兄你會功德無量……不過,我昨天和你有接觸過,要不要也去醫院做一個檢查啊?”

“如果你願意的話。”畢竟還沒被確診,叫所有接觸過的人都去醫院報到有點過於誇張。

“我也請假的話,會被上麵罵死吧……行了行了,我要準備去機場了,你自求多福吧。”

打完一通電話,鍾衍又撥給另一個家,簡短地宣布:“我在隔離期,暫時誰也不要來找。”

鍾母還沒來得及問細節就被切斷電話。

“呼……”真是累,打個電話就氣喘籲籲,頭疼似乎沒有減輕,嗓子也燒得難受,他閉上眼呢喃:“就說打針沒啥用。”小時候體質太弱,常常是一打針就過敏,被那些奇奇怪怪的藥整得死去活來,後來,就算過敏的情況有所改善,他也是能不打針就不打。

鍾衍的額頭忽然清涼不少,冰冰的,睜眼看,是被放上了冰袋。

一腳跪在柔軟的沙發上,一腳站在地上,她微傾著身子打量他,“有沒有好點?按說打過針會好些……”

鍾衍推開她一點,“別離我太近。”

“沒關係的。”她微微一笑,“不是說了,要傳染早就傳染了,現在才來計較也太晚啦。”

關鍵是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很是擾亂心神啊……

“你做的飯呢?”他悶咳著岔開話。

“在桌上。”她指了指。

鍾衍睜開眼看了又看,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桌上可以確定的是隻有白粥一碗,鹹菜蘿卜若幹。

她笑得很無辜。

鍾衍勾勾嘴角,“借問一下,廚房隻有米了嗎?”

不是隻有米,而是隻有米湯幸存下來……然而,內心的話,始作俑者是不會承認的,她端起碗振振有詞:“病人不能吃油膩的東西,清淡的最好。”

“那你又做了半天——”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那勺湯堵住唇。

這女人敢對他用強的了,不發威就他是病貓嗎?

鍾衍倒也沒抗拒********,張開唇,理所當然享受她的服務。

被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狐疑地抬起眼,手上的勺子放回碗裏,“怎麼?”

沉默半天,他忽然問:“你有男朋友嗎?”

“啊?”她呆了呆。

鍾衍稍稍從深陷的沙發裏坐直些,“我不記得問過你有沒有男友。”

“沒有。”她實實在在地答。

“是目前沒有,還是一直沒有?”他繼續問。

梁家寧有些難為情,要說長這麼大了,都沒有好好談過戀愛,每次都糊裏糊塗被發一張好人卡,是不是很丟人?

“似乎是我多問。”他又自顧自地說,“若你有對象,那麼在我讓你充當我臨時女友的時候,就該提出來,對吧?”

“呃……啊。”她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那你真的很稱職。”鍾衍抬起手,抹去她額上劉海沾到的蔥沫,“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就算這會兒我爸媽兄弟來臨檢,也不怕他們懷疑你不是真的跟我在交往。”

他……到底在說什麼……梁家寧有種毛毛的感覺。

“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他索性撐起身軀,與半站的她保持眉高。

梁家寧不住地咽口水,心怦怦直跳,“你……從米湯跳到這個……這個事情上,我不明白。”

“這和米湯沒關係。”拿開差不多底朝天的碗,他努力忽略那抹仍在肆虐的熱度,“和你有關……梁家寧,你幹嗎對我這麼好呢?你完全可以在今早一走了之。”

“那樣太沒人性了。”她義正詞嚴地說。

鍾衍的頭疼了,隱隱約約,他有些明白為啥她到現在都沒男友,“你有過很多次被提出分手的經曆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毫不留情的話當麵劈來。

梁家寧頓時僵化,頭頂就像有一群烏鴉飛過,“你……你……”為什麼要提她的傷心事?明明她沒有醜到不能見人,明明她各方麵條件都還行,為什麼總是找不到懂得欣賞她的那位?此時此刻,這個掛名男友就這麼大咧咧地揭她的傷疤,太過分啦!

鍾衍知道他說對了——

沒有男人會喜歡女友對自己像對恩人一樣,有報有還,我對你好一分,你就還給我一分,愛情若能算清,那就不是愛情。

她顯然沒開竅。

半夜鍾衍醒來,有些口渴,剛一有動靜,外麵就傳來關切的詢問——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那女人還沒睡?他驚訝地下地之後,到門前一推,差點碰到外麵那個探頭探腦的人。

“我去喝水,你,快點去睡覺。”他都把客房騰出來了,她總不至於認床到沒法睡。

“水。”她把準備好的杯子塞到他掌心。

“你要當24小時陪護嗎?”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我不會付款的。”

“我又沒說跟你要錢,隻不過,昨晚上我睡太沉,所以沒發現你的異狀,不然早點給你吃點退燒藥,也許就不會病得那麼嚴重。”她的語氣充滿了濃濃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