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你到底在幹什麼?怎麼叫你這麼多聲,你也不搭理我?”那個讓梁肖失神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直到他的視線穿過阿玲徑直鎖定在來人的身上——真的是她!他們竟然在鼓浪嶼又重逢了!太過意外的人下意識鬆開了手中的鉗製,阿玲總算得以解脫。她正想開口,卻看到自己身前身後的兩個人早就四目相對,神情複雜。她連忙讓開身,好不要阻擋了他們眼神的“交流”。
“原來你在這裏工作。”梁肖首先開口,無法掩飾的情緒激動在微顫的聲音中透露出來。
陸聞琴勉強地擠了個笑,“是。”
“能和你單獨聊聊嗎?十分鍾就好。”他迫切道,望向她的雙瞳中滿是懇求。
“對不起,店裏的生意太忙。”她拒絕得相當幹脆。
“沒關係,你們聊吧,店裏有我替你頂著。”阿玲總算找到了插嘴的機會,沒想到卻換來陸聞琴一個警告的白眼。
“那個……我先回店裏招呼客人。”阿玲索性閃人。
“我也該回去了。”陸聞琴看了梁肖,“再見了,梁經理。”
“你住在哪裏?我等你下班了去找你。”梁肖不甘心就這樣讓她離開。
“她和我一起住在店裏。”走得老遠的阿玲竟然回過頭來插話。
“那我晚上來找你。”他必須和她談一談。他們之間的事情沒有結束。他還有很多話要對她訴說。
“我們晚上十點打烊。歡迎你來找我們。”阿玲再次插話而轉身疾步走回庭院的陸聞琴卻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個字,更沒有回一次頭。
她對自己……已經沒感覺了嗎?梁肖望著那個遠去的倔強的背影,心中漸漸生出忐忑來。
陸聞琴剛打開房門,一隻枕頭便迎麵飛來。
“喂,你瘋了?沒事拿枕頭扔我幹什麼?”彎腰自地上撿起枕頭,發現這隻枕頭竟然是自己的,不禁更加無語。
“你知不知道你讓那個四眼小帥哥有多傷心。”阿玲對陸聞琴發出控訴。
四眼小帥哥……梁肖要是知道自己背後被別人這樣稱呼,估計會更傷心。
“他來過了?”她走到床邊,將枕頭扔回床上的同時,不經意地問道。
“等了你大半天才走。你都沒看到他走時那雙黑漆漆映射著失望的雙眼中寫著多麼深的不舍。”
才回床上沒多久的枕頭又飛了出去,直中目標——阿玲。
“你冒充徐誌摩呢。”她給了阿玲一個大大的白眼,“給我好好說話。”
“阿琴,這麼好的男人你幹什麼要對他這麼絕情?”如果是她,她一定好好珍惜。
“你才見他幾次,就知道他是好男人了?”陸聞琴對自己這位搭檔的品位一向是不敢恭維。店裏每次來一個五官端正的年輕男人她就要墜入愛河一次。從她來到鼓浪嶼這一個多月,阿玲都不知道下河多少次。
“他長得這麼帥氣,說話又斯文有禮,看人的眼神溫柔又充滿愛心,還有他對你很癡情。這還不算好男人?”
“隨便你怎麼說了,我要睡了。明天開店開晚了老板娘又要罵街了。”陸聞琴從阿玲懷抱中扯回自己的枕頭,倒在床上不再理會她。
“你少裝睡回避問題。”阿玲不依不饒。
“我哪有裝睡?我是真睡,別吵我。”她警告同伴。
“哪有人穿著涼鞋睡覺的!”阿玲很快就指出她的破綻。
她無奈地從床上坐起來,“小姐,你到底要怎麼樣?這件事和你又沒關係。”
“可是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你錯過那麼癡心愛你的男人。”阿玲最喜歡大團圓的結局了,所以她即使是去買言情小說,也要先看過結局是大團圓才掏錢買回去慢慢看。
陸聞琴無語地看著眼前這位大半夜了還精力這麼充沛的同屋,垂眸深思了片刻,終於認命道:“是我愛他,不是他愛我。”
“我就……什麼?”阿玲被陸聞琴的坦白給驚得目瞪口呆。
“梁肖來找我不是愛我,隻是想表達他的歉意。”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該覺得抱歉的人是我才對。”是她的自作多情弄得上次大家這麼尷尬收場。
“我被搞糊塗了。你是說,對他不理不睬還不斷回避的你,其實是喜歡他的。而一談起你眼睛就冒小火花,還那麼想見到你的他,其實不喜歡你?”不對不對不對,據她觀察,明明事實就和阿琴說的完全相反。
“你想多了,他對認識的女人都是這樣展現‘紳士風度’的。”她淒然一笑。曾經她也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那些眼神中的欲言又止,那些因自己而生出的溫柔,她也錯覺是愛的表達。可其實不是。其實早就有了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倚在他懷中,讓他大大方方稱為“女朋友”的女人在那裏。
“可他就沒對我展現呀。”阿玲仍然不相信,“阿琴,既然你是喜歡他的,你就應該問清楚。對了,你應該明天上午拿著鮮花在高崎機場攔住他。”
“你當演偶像劇呢。”不過阿玲這次怎麼連地點都想好了?“為什麼是明天上午在高崎機場?”
“他說他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
“是嗎?”陸聞琴眼中生起淡淡的失落來。彼此短暫的重逢就這樣劃上句號了嗎?
深深歎了口氣。今晚她恐怕又要迎來一個不眠之夜了。
高崎機場的候機大廳內人山人海。大廳的時鍾清晰地顯示著當前的時間是09:10。
梁肖望著時鍾上的時間,深深地歎了口氣。還有五分鍾就要到登機時間了,看來,她是不會來了。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為什麼兩個人明明已經重逢了,她卻不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他渴望再見到她,渴望到了甚至有撕掉機票返回鼓浪嶼的衝動。可是他不能,在廣州他將與SWD總部派來的高層會合然後一起前往三亞。他的行程不容許他有片刻的逗留或耽誤。
“梁肖,梁肖。”
隱約間,他聽到有微弱的聲音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沉底的心又一下子煥發出生機來。他雙眼滿懷希望地四處尋找著,卻在找到那個聲音源頭的同時,雙瞳中的火焰也一下子熄滅。
“梁先生,幸好你還沒走。”阿玲笑盈盈地走到梁肖麵前,發現他的眼神仍在自己周圍尋找著,眼中掠過一絲遺憾,“店裏太忙了,阿琴她實在沒辦法來。”
他聞言,極其失望地回收了視線。
“可是她讓我把這個帶給你,黃勝記的肉脯和肉鬆,這個在廈門很有名的。”阿玲說著,將手中的禮品袋遞向梁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