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霧靄涔涔,似薄紗一般披在禦劍學司的上空。月上梢頭,映照而下,忽明忽暗的感覺,又顯得格外詩境斑斕。
梁孤意兩手叉腰在鬥技場門口,金字塔一般尖銳的塔頂早已被夜色的黑所輕描淡寫,高聳的鬥技場能夠清晰看清的就是一樓的部分。夜的靜反而令人不自覺地又回想起在這裏所舉行的比試。當時人聲鼎沸的場景如今猶在耳畔,此刻靜悄悄如幽間的館內,似乎沒有一個人。
梁孤意所站立的位置,恰好是那條盤旋在鬥技場外圍的石製巨龍的血盆大口,巨龍雙目隱晦,看不出如何有神韻,似乎缺少點睛之筆。
他在門口來回踱步,像是焦急地等待著什麼。終於是按耐不住說道:
“龍溪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好了今晚出來切磋一下的,難不成要放我鴿子嗎?”
白天從執行處出來之後,龍溪隻因得到“火簾駒”而心情好了一小會兒,過後又是心事重重。梁孤意為了讓他暫時先放下那沉痛的包袱,於是提議今晚到鬥技場練練身手。這種事情最興奮的應該是龍溪才對啊!為何遲遲不見他出現呢?
廣場四周樹影婆娑,三三兩兩一塊坐在路旁的石椅上親昵,時而傳出零星的嬉笑聲。但改變不了這夜的深沉,仿佛天空是實際存在的物體,它就壓在人們的頭上令人不爽。
梁孤意似熱鍋上的螞蟻在門口又轉悠了一陣之後走了進去。
大門是敞開著的,鬥技場一樓除了一張擂台,幾張座椅之外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所以也就放心地敞開著。
梁孤意躊躇了一陣,正待準備離開之時,一股微弱的壓力撲到他身上,讓他全身毛發一瞬間刷的一下盡數豎立了起來。
由於沒想到這麼晚了鬥技場之內還會有人,所以這一微震使他稍稍動容,心中受了一涼。
梁孤意猛一轉身,覺得這股碰巧傳來的靈力似曾相識,並將目光放到了二樓。
鬥技場二樓向來是不對外人開放的,一般是作為參加學司比試的選手進行前期準備用的,有時也可充當評審們商議比試結果的場所。
他不再猶豫,往台階上走去,一直走上了二樓。
台階在兩層樓之間拐了幾個彎之後,終於見到光亮。可當梁孤意剛踏上通往二樓的最後一方台階,頓時目瞪口呆地在原地僵住了,忘了將後腳也踏上去。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這靜夜裏,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兩個人的對峙。而這兩人無外乎他人。其中一人正是龍溪,而另一位卻是,林青柳。
在這即將通往那條廊道,一二樓台階的最後一方,似乎被一層薄薄的光膜所擋住,幾近透明的光膜溫潤的光暈牢牢貼在這個入口的兩側牆壁上,沒有一絲縫隙。梁孤意訝道:
“結界?!”
想必這層結界是他們二人之一所設,目的顯而易見了,即可防外人入內,又能夠避免其中一人出逃。梁孤意站在結界的一側,除了目睹裏麵的場景之外,既聽不到裏麵的聲音,也僅能察覺到從裏麵釋放出的微弱靈力。
看那兩人在二樓的廊道上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林青柳倒沒什麼,如平常般泰然自如,手中握著他的武器,一把扇子。而另一方,龍溪,卻是手握長劍,無力地站著。
此時的龍溪,已經不是梁孤意所認識的龍溪了。他雙目眨也不眨地死盯著林青柳,仿佛映照在他眼中的人影,是死神。眉宇間的褶皺顯露出他對眼前的“敵人”有多少戒備,有多少恐懼。
到底是什麼讓龍溪如此謹慎?更令人心寒的是,龍溪全身上下受著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肩膀上,腰部,雙腳,染紅了他的衣裳。血還在拚命地滴,毫無停止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