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墨荼靡就沒時間去想那麼多了,她快步跑上前緊緊的跟著淩瀟然,她自然是不知的。
那時候出現的不過是淩瀟然的一個分身,兩個鬼又是極為凶煞的厲鬼,所以才出現了淩瀟然被鬼偷襲的情況,而現在出現的則是淩瀟然的真身,鬼王所到之處,自然是萬鬼臣服,陰靈退散的。
淩瀟然很快停了腳步,墨荼靡迷迷糊糊的一手拉著他的衣服,一手揉著眼睛,肩膀上還睡著一隻緊緊抓著她的衣服防止掉下去的夭夭,“到了嗎?”
“到了。”淩瀟然應了一聲。
旁邊的君涼身上有些淡淡的微光,在這林中如精靈一般空靈美好。
“我該怎麼做?”他問出聲,扭頭去看淩瀟然,一雙透徹的眸子此時卻有些複雜難明。
淩瀟然近日穿著那身墨荼靡曾在鬼界見過的墨衣,長袖下,他的手腕微動,驟然炸開一抹光隱在他手心,隨著淩瀟然的舉動,四周的樹葉都浮動起來,墨荼靡也被他這突然的舉動給嚇醒了。
樹葉飛起,下麵的陣法便顯示了出來,銀白的法陣,勾勒繁瑣而神秘,此時的所有人,正站在陣法的中心。
墨荼靡想要抓緊淩瀟然的衣服,卻又怕影響到他,隻得保持原狀,不敢亂動。
隨著月亮升的越來越高,直到升到了他們的頭頂,陣法的光芒突然變得不穩定,開始明明滅滅,墨荼靡的長發被突如其來的風吹的鼓起,衣服也被風吹的淩亂不堪。
就在此時,在外人無法看到的地方,月光“流”了下來,不,那不是月光,是帝流漿,這才是淩瀟然選在當天送君涼回去的原因,帝流漿本身便為難得的天材地寶,隻有每三年妖界的上空才會出現,收集也極為困難,甚至想要看到都要有足夠的力量或奇遇。
墨荼靡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被凍的有些發抖,好在出門之前淩瀟然給她拿了一件厚褂子,她穿了上去,把夭夭吾在懷裏,努力的蜷縮著,讓自己更暖和一點。
墨荼靡隻感覺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可實際上,現在才過去了兩三個小時,墨荼靡現在現在陣法的邊緣,處於風暴外緣,而淩瀟然卻站在風暴的中心,墨荼靡努力的睜開眼睛,風越來越大了。
她隻能借著陣法的一點微光,看到站在風中的淩瀟然,他寬大的袖子被吹的鼓起,衣服與發都淩亂的飛舞著。
“時候到了。”
恍惚中,墨荼靡突然聽到這句話,這讓她在瞬間清醒了一下,是……淩瀟然的聲音……
隨著他的話,墨荼靡睜開雙眼,有些費力的看向前方,從陣法的中心束起一扇門。
虛幻的門,此刻,風止,陣法的光也消失了。
君涼站在門前,淩瀟然的臉色有些蒼白,可卻沒有再費什麼力氣,月光漸漸偏移了位置,隻留下一抹餘光映著此處。
君涼忽然一笑,他看著墨荼靡和淩瀟然。
長長的袖子抬起,腰間的玉佩依舊無聲,墨荼靡似乎聽到了那叮叮鈴鈴的響聲,清脆悅耳。
他開始舞了起來,男子的舞不像女子那般柔美,透著君涼本身的空靈氣息,門的光映在他身上,那是淩瀟然也隻見過一次的,祭神之舞,一位國師一生隻會跳一次的舞,刻在他們骨子裏的動作,一生都不會忘記。
墨荼靡忘記了剛剛還殘留的寒冷,怔怔的看著舞著的君涼,從他身上落下光點,一點一點的飄入墨荼靡和淩瀟然的身體中,不動聲色的改變,終將帶來出乎意料的結果。
不知過去了多久,君涼停下了腳步,墨荼靡卻覺得隻過了那麼一小會兒,這樣的舞,也許是世界上的最後一次的,細細想來,著實讓人覺得惋惜。
君涼麵朝著他們,嘴唇微動,卻沒有聲音,墨荼靡仔細的看著他的唇形。
安好。
他說。
隨後他轉身走進門中,身影漸漸隱沒在裏麵,直到再也看不見,墨荼靡突然明白,這也許是君涼最後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了,此後再出現的,便隻有關於他的回憶。
自此世上,再無君涼此人,記得他的,隻有墨荼靡和淩瀟然兩個人。
另一邊,從虛空走出的君涼,微笑的看了一眼旁觀毫不知情的淩瀟然,轉身離開。
前任國師君涼的身體越來越差,直到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是淩瀟然最後一次看到君涼,若不算上千年之後的那場傾世之緣。
君涼出現的事,終究成為了解不開的謎。
樹林中,一個遠遠看著的身影,眼中驟然狂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