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古跡 第六節:西堡馬場(1 / 2)

西堡馬場

據我的第一任領導說,解放初期“織六普”鎮反案,涉及187人,大多數是馬場人。這讓我的心裏為之一震。

1989年春,我第一次踏上馬場這片土金黃色的土地。那時,馬場區政府所在地的雲盤鎮與煤洞鄉,還沒有修建可供車輛、人員、牲畜自由往來的大橋。車隻能“望河興歎”。人、畜過往需木船擺渡。我所在的審計局,按縣裏科局派員駐鄉抓計生的要求,明確要我打起背包去馬場區的煤洞鄉“紮根”三個月。在那段時間,隔三差五,單位領導還經常帶著兩三個人,乘坐那輛雙排座藍箭牌汽車,繞道坪上區雞場坡鄉,到煤洞鄉參加計生工作。下村工作過程中,“鄉計生突擊隊”搜到不少馬刀、寶劍、匕首、火管槍等。可見這方村民,似乎沿襲著一種強悍的尚武之風。

記得有一天晚上,在一百瓦的電燈下,鄉政府大院中,我們專人看守的藍箭車油箱,居然被人不聲不響地用鋼鋸從底下鋸破,汽油從如線的縫隙裏悄然外流,流得一滴不剩。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覺的,真是膽大而心細。

在那段時間裏,還有人深更半夜地到鄉裏來報假公安搶劫賭場、匪徒強搶嬰幼兒等案。這讓我覺得那片土地上,總是有一種野性的幽靈在遊蕩。這更加深了我對發生在三十多年前的“織六普”案件的印象。同時也加深了我這片土地的感歎。

其實,這僅是一些初步印象,真正讓人感歎的不僅於此。

我們的工作是跟著區鄉計生突擊隊下村,一邊做計生對象思想工作,一邊給突擊隊打氣助威。讓計生對象深知國策難違,在“半推半就”中配合計生政策的執行。

針對當時的實際,我們時常在夜晚或天色灰蒙蒙一片的淩晨就開始“人銜枚,馬勒爵”的行動。這時候,馬場大河兩岸,舉目四顧,四周的山,遠近高低,影影綽綽。未見河影,先聞濤聲。這條發源於威寧草海的從遠古奔流而來的大河,經六枝入馬場,由西而東,時寬時窄,曲折於形態大度的群山之中。大河時舒時緩的浪聲濤語,仿佛訴說著千古滄桑。又似寧靜中自信的反思。

大河兩岸,那些半睡半醒的村落,在輕煙薄霧籠罩的綠樹翠竹中,時不時地蕩起兒啼雞鳴、犬吠鵝叫之聲。在夾雜著沙石的黃土路上,土生土長的鄉幹部,曾經指著朦朧之中的高山上古屯堡城牆自豪地對我說,他們的馬場,在明朝時,是“西堡長官司”的駐地,不僅管轄普定大部分地盤,還管到六枝、織金等地很多地盤。並說馬場的上官村人,多是當年土司後代。當年土司官府,不僅兵強馬壯,而且城牆內市鎮繁榮。過往客商,須備禮拜訪土司衙門方可在轄區內自由通商。看著那似隱若現的古堡城牆,我有些將信將疑。我想,他們為什麼放著依山傍水的地利不選擇,而選擇那遠離大河的地方安營紮寨呢?未等我往下想,那位鄉幹部知道我的心思似的說,古時候的人,長期駐紮的地方,首先考慮的是不是有利於防禦外來攻擊。再說,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古堡舊城,不但有關有卡,有街有巷,有官有兵,而且有井有水,有碓有磨,一應生活設施俱全。古堡城外,河穀地帶,大片的田園。兩岸山上,牧場遍布。可謂農牧漁並舉,農商皆旺。披盔帶鉀的年輕士兵,把關守卡,威風凜凜,四季如一的值守。白天,大河兩岸,竹青蘆白。山野之上,軍馬成群。鷹旋於空,馬鳴山穀。據說土司衙門官員,外出之時,或乘馬,或坐轎,前有開路先鋒,後有鎮後官兵,彩旗獵獵,鑼鼓聲聲。一路壯觀,常讓百姓遠遠地留步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