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村子裏極少數走南闖北過的趙大叔隨便聊著,外麵的事情顯得那麼新鮮奇特。在他們的交談中,不知不覺,整個大地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裏,莊風心中的抑鬱稍稍少了些,單薄的衣裳裏漏進的涼風也少了很多。在啾啾的鳥鳴中,莊風一步步向鎮子走去。
由於山路崎嶇難行,走得也比較慢,將近中午,二人才來到鎮子。
這鎮子和趙大叔一個姓,叫趙家集。據趙大叔說,很久很久以前,附近的一座山上有個很有名氣的道觀,叫什麼“長春宮”,香火很旺,所以這地方沾親帶故,在很久很久之前曾是一個小城。後來,這個道觀慢慢地發展壯大,又和朝廷攀上了關係,終於遷到一個更好的大地方去了,小城也就慢慢破落,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鎮。如今唯一能記錄當年輝煌曆史的隻有幾位耄耋老人和一條小小的廢舊城牆、以及那山中的道觀了。
進鎮子的時候,莊風正巧從這城牆下經過,聽趙大叔講述了這番曆史。趙大叔還說自己小時候曾見到道觀裏有仙人從天上飛過。莊風心裏不禁暗笑趙大叔真能扯。
既然來到了這方水土的經濟、文化中心,莊風打起精神來好好觀看一番。一看之下,更顯失落。這城牆不知曆經了多少年月,尺長見方的大青磚上滿是風雨捶打的痕跡。有些地方斑駁脫落得厲害,出現了層層缺口。青黑的厚苔覆滿了底下的磚,顯然是飽經風霜雨露,讓人不由心生滄桑之感。不知是哪個無事的匠人,在這舊城牆上刻下了“趙家集”三個大字。三個字飽滿有力,但是年歲也不是很近了,字跡已是黯淡無光,充滿了日落西山的愁緒。
鎮子裏百姓的日子過得也比較艱難,和靠山村的村民差別不大,從他們襤褸的衣著上就能夠看出來。好在千百年來,無論是哪個世界,逆來順受的百姓已經習慣了這些苦難。他們滄桑的臉孔上沒有大悲大喜,隻有平和。能夠活著,對他們而言就是一件很令人滿足的事情。
因為今天逢集,人稍微多些。甫一進小鎮,莊風感覺就象從一個荒無人跡的原野掉進了一個熱火喧騰的世界,耳朵剛才還靜悄悄的,才那麼一下子,便轟的一下,各種各樣的聲音便瘋湧而來,你推我擁的爭得不可開交,卻又不約而同地往耳裏鑽,分外突兀。 在市集上逛遊了一圈,莊風在發現這裏的攤販的貨物都少得可憐,買東西的人更好。大多數人都是河自己一樣,隨便看看熱鬧,體驗一下市集的氣息。雖然成交的買賣極少,但是攤販們的吆喝聲卻依然嘹亮。對他們而言,一天能成交一個買賣也是收獲啊!
不過既然稱得上是“鎮”,當然有比村更高級的地方,那便是多了幾間磚瓦房的店鋪。這些房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了,像小怪物那樣盤踞在那裏,在將近正午的陽光下仍然是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光澤。趙大叔說,這些房子都是當年從長春宮裏還俗的道士蓋的。雖然這些道人是在長春宮裏混不下去了,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威勢和財力,因此才能住上磚瓦房。“隻是不知道天上的仙人每日都吃的是什麼,蟠桃?仙酒?或者是龍肉?”趙大叔慨歎了一番,兀自念叨著。在靠山村,趙大叔是難得的幾位見過世麵的人,甚至都遠遠地窺見過知縣大老爺,可依然有很多領域對他而言是遙遠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