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莊風早晨聽到了那番談話,知道他們不是自願的,於是就趕忙自己張羅起來。莊風心想,哪怕人家是真心實意的,那也不能讓老人幹這些事。莊風不僅上前搶著幫他們做事,還連聲說道:“老爹,您讓小子折壽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莊風的舉止一開始讓這一家人摸不著頭腦,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可是莊風的行為畢竟不是做作。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餓許多年,莊風懂得尊重老人;前生來自貧窮的農村,今生長在山村,莊風了解普通老百姓的不易;如今四海漂泊,更是懂得一個溫暖的家的重要。慢慢地,這一家也習慣了,對待莊風的態度還是那麼熱情,不過已經不是那樣生硬。隻是,莊風的行為落在眾人的眼裏,卻不是那麼和諧。許多人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他有什麼目的嗎?莫非看上老頭的兒媳婦了,還是他變態,要占人家老太太或者那個小女孩的便宜?
莊風倒是沒有在乎眾人異樣的目光,忙乎了一陣,又來幫老人攪拌豬食。老人勸不住他,便說任由他幫忙。老人看著莊風熟練地切了豬草,攪拌著豬食,笑吟吟地說:“公子,昨天還不覺得怎樣,如今一看,才知道你是天生的貴人相啊!”莊風愕然地看著他,不解何意,老人笑眯眯地盯著他,卻不再說了。不過莊風也知道這個世界的風俗,能夠得到年老之人的祝福和讚賞,是件十分有福分和榮耀的事情。至於自己的相貌,莊風一直關注不多。一方麵這個世界沒有這麼多鏡子,莊風不必每天早晨對鏡自憐,另一方麵,莊風之前所見女子甚少,而且自己年紀尚小,還沒到為悅己者或者己悅者容的時候。莊風來到這個世界這幾年,雖然也經曆了許多日曬雨淋,但是年齡較小,皮膚粉嫩,加上謫仙草帶來的效果,整個人甚是白皙,整個人的氣質也截然不同,唯一不足的是衣衫略顯寒酸,相對掩蓋了自身的光芒。而其他的人,包括洪葉和洪花,都是江湖中風吹浪打慣了,哪怕是女孩子,也比不上前生偶爾偷舍友大寶搓臉的莊風。
眾人洗漱完畢,便開始吃早飯。桌上坐滿了人,大約有十多個,但都是江湖中人。莊風細細搜尋,也沒找到那一家人。大概都躲開了。倒是有個小女孩,十來歲的樣子,來伺候他們,幫著端碗盛菜的。這小女孩長得極為靦腆樸實,臉黑撲撲的,看起來經常在田野裏暴曬。她把飯菜端上來就一個人進了廚房,呆著不出來了。莊風叫了她兩聲,她也不出來,更不說話。莊風便沒繼續言語。畢竟桌子上還有些陌生人,把她叫過來太擁擠了。要是隻有洪葉、洪花這些熟悉的人,倒是可以的。
湯是紅薯稀飯,菜是常見的青菜豆腐之類的,隻是多了一尾魚。油水不足,隻是鹽多,飯是幹麵饃。莊風知道,這樣的飯菜,對普通人家而言也是不錯的。這個的歲月裏,雖然天下大局是太平的,但是局部還常有些動亂,有人吃糠咽菜,也有許多人在挨餓呢!
很明顯,這樣的飯菜也是乞兒幫張羅準備的。至於菜的油水,莊風倒是覺得有趣。這個世界,尤其是江南,人們吃的多是菜子油,油菜榨出來的。普通人家甚至有吃棉花籽榨的油的。莊風是北方人,平時吃慣了豆油和花生油,對菜子油不是十分喜歡,覺得棉花籽油更是難以下咽。因此,看到菜裏的油水少,莊風反倒是高興。隻是身邊的那些人叫罵起來,罵乞兒幫小氣,沒酒沒肉。洪家姐妹和洪大憤,雖然也不喜夥食的平淡,可也沒有厭煩,因此也是十分自然。莊風聽洪葉說過,她們二人母親早逝,自是吃過一番苦頭,倒是不以艱苦的生活為憂。洪大憤大大咧咧的,什麼都能吃得下去。唯有青艾,看起來有點難以下咽。隻是她性格溫和,絕不會和其他的江湖中人一樣叫罵罷了。還有就是當時的煮鹽業已經十分發達,但是由官府統一營銷,價格十分昂貴,因此,普通人家吃鹽還是捉襟見肘的。在這個年代,很多人都有這種觀念,一個菜肴,如果特別鹹,一定是特別貴重的好菜。另外還有紅薯稀飯,莊風看到幾乎沒有人碰那個。連洪家姐妹和洪大憤都不願意吃裏麵的紅薯,大家隻是拿著幹麵饃在那裏啃。隻有莊風例外,紅薯稀飯喝了一碗又一碗,餓癆一般。洪葉好心地給他遞來一個幹麵饃,莊風拒絕了。在眾人詫異注視下,莊風喝了四大碗紅薯稀飯才罷休。這些人哪知道莊風前世的人對於紅薯是多麼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