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質疑皇後,縱然皇後沒能生下這個孩子,可懷上龍脈就是有功之臣,皇帝不得不關切。
“臣妾怕這小產不吉利,會衝撞了夕妃誕下皇子之喜,所以臣妾才……”皇後麵帶愧色,眼裏隱有淚光閃動,卻始終隱忍,拿出身為皇後的謙恭端莊的大家風範,“還請陛下恕罪。”
“朕豈會怪你,你也莫要瞞著了,這就讓幾個太醫過來給你瞧瞧,保重身子才最要緊。”攙扶著皇後落坐在旁邊的鳳座之上,皇帝的目光閃了閃,十分關切的寬慰道。
“臣妾,都聽皇上的……”瞥見自己兒子投來的安心眼神,皇後感激的承下皇帝的‘情’,雙拳卻在袖中捏緊。
皇上要讓好幾個太醫看診,表麵是對她的無上關心,可她心裏很清楚,皇上這分明就是懷疑她,唯恐她搞鬼,所以一個太醫不夠,還要多讓幾個太醫看看清楚。
嗬,煜兒啊,你父皇已經對你的母後涼薄至此,母後還去博什麼寵愛,這有什麼意思?
把戲看到這,在場諸人都是不勝唏噓。
不是唏噓皇後已經四十有三的年紀還能懷上子嗣,隻是唏噓皇後那無緣生下的小產之子。
皇後育有兩子,一個是戰場戰神,被燕國人人尊敬的燕王,而另一個更是這燕國下一代的帝王,儲君太子。
若這小產之子又是一個皇子,那又會是怎樣的人中之龍?
不過,唯獨,胭脂雪同水玲落,現在是冷笑連連的。
胭脂雪冷笑燕煜太會算計,知道圖治事發,即便沒有證據,皇帝首個懷疑對象就會是自己,必定回來百花宴興師問罪,故而,才想出這種對策,打龍脈子嗣的牌。
這一招,雖然皇後沒能生下那所謂的‘皇嗣’,但皇帝會看在這個死去的皇嗣份上,一定會對皇後寬宥不少,再加上皇後如此的精湛演技,來了這麼一出國母風範的戲碼,皇帝更是會對其冰釋前嫌。
當然,前提是,皇後這所謂的小產之子,是切實存在的。
不過,燕煜既然敢這麼欺君罔上,定然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所以接下來的結果,早就已成定局。
果然不出所料,在得福公公帶來的三位在太醫院頗為德高望重的太醫為皇後切脈下,都落實了皇後確實小產之狀。
這疑慮一消除,皇帝對皇後的關切,就多了幾分真實的成份,“得福,吩咐禦膳房給夕妃的補品菜式再做同樣的一份給皇後,再讓織造房給皇後多做些匹配皇後的衣物首飾,朕瞧著皇後身上這套九鳳翱翔的衣物首飾都是前幾年的了,皇後統領六宮辛苦節儉,其它妃嬪日日都是新衣首飾,皇後卻這般清苦,這怎麼行。”
“是,奴才這就去吩咐。”得福笑著應是,退了下去。
“多謝陛下體恤臣妾。”皇後感激的不行,“這些臣妾都不要,臣妾隻希望陛下可以寬恕落妃的無禮之罪,畢竟,身懷六甲的辛苦,臣妾是深有體會的。臣妾原隻是想讓落妃到這疏散疏散心情和身子,好為幾月後能順利誕下皇長孫,萬不是她有心來這拋投露臉的,還請陛下,要怪就怪臣妾思慮不周吧。”
“原來如此。”皇帝仍舊目露不喜之色的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水玲落一眼,“既然皇後自己身子不快都還要想著為你求情,那看在你身懷皇孫辛苦的份上,朕這次,就再饒你一次。女誡裏的三從四德,就罰你抄寫千遍,以儆效尤吧。”
“多謝皇上寬宏。”水玲落趕緊謝恩,在青禾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起了身,兩腿顫抖著,踉蹌坐回了原來的位子上。
胭脂雪挑眉,看來這對婆媳,還真是感情甚篤呢。皇後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卻還屢屢對水玲落伸出援手,此情,可真是令人喟歎啊……
水玲落斜睨胭脂雪一眼,但見胭脂雪嘴角勾著戲謔的弧度,心知她現在不知怎樣的嘲笑自己。
她恨不得現在就撕爛胭脂雪那笑臉,但是膝蓋上的疼痛卻提醒著她適才的劫後重生。
若是現在再出什麼舉動,隻會惹得皇帝對自己愈加不滿,屆時,恐怕就要引來殺身之禍了。
所以她隻能忍,強忍。
眼角瞥見水玲落對自己想發作卻不得發作而氣急敗壞的樣子,胭脂雪微微偏頭,對水玲落嫣然一笑,聲音壓低的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妹妹可要保重。”
這個小插曲妹妹都受不住,那馬上就要上演的好戲,隻怕是要……
“姨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鬧劇就要結束,宴席可以開始,賜婚這個正題也要進行的時候,一聲驕橫尖利的女子哭鬧聲,又再度打破了這份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