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的執念有多深,她不是沒有看見,所以,她從一開始,除了愧對於子卿之外而不想用水玲瓏的身份麵對子卿外,還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她寧可用仇恨激勵他,傷害他,她也不願意,告訴他自己就是水玲瓏的真相。
以免,將來兩個人互相傷害,徹底讓這份純粹的知己友情,變了味。
“既然阿姐有此擔心,那何不如換個人,換上那個最適合這個皇位的人。”知道她有轉移話題之意,樊籬索性攤牌,把這件事幹脆提到了台麵上,“如果換做是那個人,這改朝換代不就可以更加簡單,更加順利麼,阿姐。”
“不行!”胭脂雪立刻矢口否決,沒有一點猶豫,不容一點反駁,斬釘截鐵,身子猛地坐直,雙眸猛地睜開,冷冷的看向了樊籬。
樊籬一怔,他不明白,“阿姐,為何你要如此反對?你明知道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傻……”
“夠了!不要再說了!”胭脂雪拍案而起,將整個棋盤,全都打翻在地。
樊籬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一時有些怔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該不該再開口,隻好抿嘴不再說話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凝。
吱呀一聲,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一顆圓溜溜的腦袋和一對圓溜溜的眼珠子,正探了進來。
見屋子裏氣氛有些不好,這顆腦袋的主人隻得縮了縮脖子,想先退出去再說。
“丫頭,你手上端著什麼?”向來與胭脂雪合拍,幾乎可以說從來就沒紅過眼睛,現在反應過來,樊籬方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過咄咄逼人,太不像一個弟弟該有的表現,這才不得不找著其它東西,來緩和現在這個不好的氛圍。
而他找著的這個東西,也就是剛從門縫裏探進來的那顆小腦袋。
“公,公子,我不叫丫頭,我叫阿珠……”被提點到了,隻好不得不再將腦袋重新又伸進來的阿珠,雙頰泛紅的垂下臉蛋,不敢去看喊到自己的樊籬。
阿珠畢竟是個深處在深宅大院裏鮮少出府見過世麵的小丫頭片子,何況七姨娘不得寵,又常年都纏綿病榻,這也不得不累於阿珠也是除了那小小的鶯玲閣一方天地之外,不知外麵的天地是怎生的樣子,哪怕是太傅府常有年輕英俊的世子學子出入,她也不曾得見過一個。
故而,這才造就了一看到如樊籬這般美貌男子,就會臉紅心跳,羞澀的連頭都抬不起來的阿珠。
原先本隻是打算用突然的阿珠來緩和一下氣氛的樊籬,現下看到害羞成了這副模樣的阿珠,忍不住生了笑意。
要知道以他容貌,就算現在是個殘廢,就算摒棄掉身上的一身官職身份,隻是走在大街上,也會引得無數少女少婦駐足回眸,一個個都對他擠眉弄眼暗送秋波,似恨不得吃了他才好。
哪裏像這個小姑娘,居然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這讓樊籬忽然對自己的容貌不得不生了疑竇之心,脫口便問了,“阿珠,你是不是覺得公子我生的十分醜陋?還是覺得公子這麼個殘廢很可怕?”
“啊?”沒想到樊籬會真的突然叫自己名字的阿珠嚇了一跳,差點打翻了手上端著的藥碗,本能的抬頭去看樊籬,卻見樊籬正雙目炯炯的瞧著自己。
阿珠又是一駭,雙頰一燒,便又把頭狠狠低下,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公子長得很好看,好看極了!比女子還要好看呢!”
對於這個答案,不知道該感到慶幸,還是該感到鬱悶的樊籬,隻有搖著頭哭笑不得。
“我說。”這會子倒是被當成空氣一樣晾在了一邊兒的胭脂雪,忽然出聲,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的轉動,雙臂緩緩環胸,“你們這樣旁若無人的眉目傳情打情罵俏我不阻攔,可總得仔細著我的湯藥。若是撒了的話,再等著熬上一碗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那說到底,我今晚的藥怕是喝不成了,你們可是要賠的。”
聽到胭脂雪這樣的調侃,那還杵在門縫裏的阿珠更是抬不起頭了,就差沒找個地縫鑽進去,囁嚅著開口的話裏都帶了哭腔,“小……小姐你別說了……”
“阿姐,我就還沒見過像你這麼愛欺負自個兒奴婢的。”樊籬沒好氣的瞥了胭脂雪一眼,倒是沒有半點尷尬之色,依然是從容倜儻的樊軍候。
“唷,這麼快就開始為我的小丫鬟打抱不平了?”胭脂雪笑說的愈發玩味,“若我這叫欺負,那見天兒毆打青禾這類奴婢的水玲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