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廝將人往地上一扔後,便本份的一躬手,紛紛很識趣的退了下去。
左臂懶懶抬起,手肘擱在了桌麵,燕楚以指扶額,右手的手指依然很有規律和節奏的敲擊著桌麵,“你是西府樓的。”
小丫鬟尚來不及喊痛和從地上爬起,就已經被燕楚這句話,生生定格住了整個人,一動都不敢再亂動,好半天才說出一個字,“是……是。”
“以前是哪個院子裏的。”燕楚語氣淡淡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聽不出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小丫鬟卻嚇得不輕,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眼淚頓時就湧了出來,“奴……奴婢以前,以前是……是……”
“是微雨軒的。”燕楚輕飄飄的,將小丫鬟後麵的話,給接了下來。
撲通一聲,小丫鬟連忙跪趴在了地上,腦袋不斷的磕著地麵,每一個頭都磕的很響,“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
外頭之人都知道,除了殺人如麻的江湖人不能惹之外,這雙手沾滿鮮血的兵卒將領,更是惹不得。
因為這些人參過軍,上過戰場,不但雙手都沾滿了鮮血,更是見慣了生死,殺一個人在他們眼裏,就如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輕易。
尤其,是燕王這樣的三軍統帥。
殺伐果決,視人命如草芥。
何況,作為一個在燕王府裏做了好些年的奴仆,府裏瘋傳的那些燕王就是閻王的傳言,更是從小聽到大,聽了無數遍。
故而,這小丫鬟說不怕燕王,那是騙人的,而且,還不是傻子時期的燕王,是冷酷殘忍時期的燕王。
說的誇張些,小丫鬟這會子的膽,都快嚇破了。
這燕楚和秦管家也發現了,這小丫鬟的磕頭可並無半點的虛假,十成十的力足且響亮。
隻是兩人並未作聲,就這樣冷眼看著小丫鬟不停的磕著響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丫鬟的頭就已經磕的青紫腫大,還不斷有鮮血滲出。
小丫鬟磕的都快暈過去了,更沒想到燕王既沒有說要處置她,也沒有說要放過她,仿佛就像在冷眼旁觀的看著她這個跳梁小醜的獨角戲。
小丫鬟這回是一顆心仿佛掉進了深淵裏,骨子裏都生出了懼意,她怕自己再這麼磕下去,非得磕到腦殼碎掉不可,那還焉有命在?
燕王那一聲聲敲擊桌麵的聲音,對於小丫鬟而言,更像是閻王的索命警鍾,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她的心頭上,幾乎要將她給逼瘋。
小丫鬟暈頭轉向的,朦朦朧朧裏,腦海裏忽然迸出瑤姑娘教給她的話來,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的勇氣,猛地一抬頭,顫巍巍的望向了上座的燕王,哭的淚如雨下,“王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啊王爺!都是雪王妃教奴婢這樣說的,奴婢也是沒辦法啊王爺……嗚嗚……”
敲擊桌麵的手指一頓,燕楚陰鷙的眸光微動,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下方跪地的小丫鬟,“你說,都是雪王妃教你的。”
聲音不大不小,沒有絲毫的起伏,也沒有丁點的情緒。
秦管家眼角瞥了一眼燕楚,遂垂目緘默。
小丫鬟忙不迭的點頭,“是,都是雪王妃交給奴婢的,奴婢是被逼無奈,奴婢也不想欺騙王爺您的!可雪王妃說了,如果奴婢不照做,會殺了奴婢啊王爺……”
燕楚忽然笑了,隻是沒有發出聲音,隻是純粹的勾起了唇角,“她真這麼說?”
小丫鬟沒想到燕王會笑,而且,她並不覺得燕王這笑有多好看,隻是覺得燕王這笑,簡直令她心驚肉跳,這令她愈發害怕起來,聲音開始顫抖,“是……是的……王爺……”
“放屁!”燕楚笑容一凝,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硯台,直直就砸向了小丫鬟。
小丫鬟躲避不及,登時被砸的腦袋開花,鮮血四濺,啊的一聲尖叫,捂著冒血的頭,痛苦的癱倒在了地上。
燕楚繼續以指支撐著額頭,麵色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那轉瞬即逝的暴行,並非他所做,安靜的恰似一座玉人兒,“你倒是給本王說說,一個懷胎七月有餘的孕婦,到底有何本事,能殺得了年輕力壯的你?本王可真是好奇的很呢。”
燕楚這話半點不錯,府裏的丫鬟以前再沒有女子之前,因他也不喜歡有丫鬟伺候,所以府裏的大部分小丫鬟,不過都是一些幹粗活的粗使丫頭,身量和年紀瞧著雖小,可手腳上的力氣,絕對比主院伺候的那些大丫鬟要來的有力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