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感覺到了秦管家的靠近,這低垂的眼睫方才微微掀了掀,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秦管家,但見秦管家臉色非常的難看,那微微的一瞥後,雙睫如同受了驚嚇的黑蝴蝶,猛地振翅張開,“秦叔,你怎麼了?”
秦管家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燕楚,抿著嘴沉默了,眉頭皺的很緊很緊,使得兩條濃眉幾乎要連成了一線。
燕楚見狀,眉心一跳,似感應到了什麼不好的預兆一樣,抬手一把握住了秦管家的肩頭,語氣顯得非常緊張,甚至讓人覺得,他是在屏息說話,“秦叔,你說話啊,說話……”
秦管家看著如此緊張到幾乎忐忑地步的燕楚,實在心有不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王妃她……王妃她……逃走了!”
燕楚大腦嗡的一聲,好像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樣,嘴角幹幹的扯了扯,“什……什麼意思?”
不是離開,不是被人擄走,而是逃走?
什麼是逃走!
看到這樣幾乎丟了魂的自家王爺,秦管家心疼的無以複加,心裏不免對胭脂雪生出了幾分怨懟,便定了定神,一臉冷肅的,將剛接到的來自燕王府的消息,悉數道來,“剛才老奴收到王府的飛鴿傳書,信上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
頓了頓,秦管家又看了一眼還在發懵的燕楚,繼續說道:“王妃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悄無聲息的潛入了西府樓,不但重傷了小瑤,還劫持了雨王妃做要挾,正大光明的離開了燕王府……”
聽完秦管家的敘述後,燕楚沉默了,沉默了好久,這才傻傻的笑了起來,“不,她不會的,她不會這樣做的,她怎麼可能這麼做,沒有理由啊……”
“王爺,您清醒點!”秦管家恨鐵不成鋼的低斥一聲,“王妃如何能悄無聲息的進到有重兵把守的西府樓,這還用老奴來提醒您嗎?”
他知道王爺對王妃的重視程度,也知道王爺現在對王妃幾乎是百依百順,所以他知道,王爺定會對王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密道之事,必然——已經告知給了王妃。
這秦管家能想到的,燕楚自然很快就想到了,可是他不願相信,他無法相信,她明明說好會一直在自己身邊的——
“為什麼……為什麼……”燕楚整個人仿佛靈魂都被抽掉了,臉色從蒼白,一層層慘白了下去,白的幾乎麵無人色,“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為什麼你連這麼幾天都等不了了,為什……噗——”
話沒說完,一口黑紅色的鮮血猛地噴出,人,也當即往後一仰,撲通一聲,重重的昏倒在了地上,濺起一地的落葉。
這可把秦管家嚇壞了,因為他壓根沒料想燕王居然會刺激到突然吐血昏倒,況且他年紀確實大了,反應和行動多少有些遲緩,所以等他伸手要去再接燕王的時候,燕王就已經撲通一聲,已經倒地不起了。
“王爺!”秦管家喊得幾乎有些撕心裂肺。
他這一聲,幾乎是把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給拉了過去。
而在眾人轉眼看來的同時,一並將剛好又從火場裏衝了出來,並且還環抱著一個隨意裹了一條帷幔在身的女子的禦林軍副統領甘騫,全都看進了眼裏。
眾人看的分明,所以下意識的齊聲抽氣,“這,這不是敏側妃嗎?”
本來他們還以為就算一根藤上的瓜果總分好壞,那胭脂靈是個不正經的,大家本來一眼就看出來了幾分,而那姐姐胭脂敏倒是個好的,小小女子不但進退有度,還大方得體,更有一顆金貴的純良之心。
可萬萬沒想到——
眾人忍不住唏噓,“果然是同根生的,一樣啊!”
唏噓完,眾人方把關切的眼神落到了昏死過去的燕王,還有不少大著膽子上前詢問。
也難怪燕王終於氣到昏死,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何止是會氣到吐血,更是連殺人的都有了!
廢棄的東宮裏,玲瓏闕中——
胭脂雪因為燕卿的那句幾乎是刻骨銘心的玲瓏二字,被驚得愣在了當場,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直到燕卿踉踉蹌蹌的朝她跑來,越跑越近,臉上的驚喜之色漸漸被慘白取而代之,腳步越來越緩,幹裂的嘴唇顫抖的說出“怎麼是你”的失望語句時。
胭脂雪的難看臉色才稍稍得以緩解,刹那僵冷住的身心,才漸漸的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