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下一瞬,所有的動作全都僵硬了,連麵部的表情和肌肉,也陡然僵冷了下去,他的淡泊憂鬱的目光,落在了胭脂雪吃力彎腰撿盒子的緣由上——那顯眼的大肚子上。
說是顯眼,嗬……他卻從剛剛見麵到現在,才發現……
“好了,我們走吧。”收拾好母蠱,胭脂雪屈指撣了撣皺了的廣袖,朝燕卿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燕卿從她美好的笑容上,把目光又移到了她伸來的手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抑製不住的開始從心底泛濫。
她的手很小,很纖細,也很修長,皮膚白如凝脂……那是不用碰觸,就知道肯定會很柔滑的手感。
一開始,他是討厭這個女子的,總是覺得她生了一副過於豔麗的容貌,又總與其他的幾個兄弟似乎總會營造出給人一種曖味不清的氣氛,所以他的討厭,就開始變成了深深的厭憎。
可是他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和幫助自己的,自稱玲瓏堂妹,水玲毓……居然是同一個人。
時過境遷,被胭脂雨關在這裏的幾個月裏,他其實除了每天看著玲瓏闕裏的每一樣東西,不停的在懷念玲瓏之外,剩下的時間,就總是克製不住的,想起那所謂的水玲毓,想起這個自己討厭的……皇嫂。
那時想想,他覺得自己確實也挺笨的,明明這兩人有那樣一雙極其神似的眼睛,和如出一轍的眼神和隱藏不住的氣勢,他卻還是被她的謊話連篇,還有她那張假造的臉皮,給騙的團團轉。
想到這,燕卿忍不住的苦笑起來。
“怎麼了?”見燕卿半天都在對自己的手發呆,狐疑的檢查一遍自己的手確定沒什麼問題的胭脂雪,不禁怪異的看著燕卿嘴角突然又掀起的苦笑。
燕卿搖頭,還是伸手將她的小手拽了住,保持著不緊不鬆的態度,“沒什麼。”
說完話,他把目光緩緩落到了門前站著的影,以及被影不得不抱著的胭脂雨身上。
他現在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胭脂雪,但是胭脂雪卻說的一點不錯,現在……並不是兩人說話的時機。
胭脂雨見燕卿的目光淡漠的落在自己身上,雖然感覺無害,但仍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想來也是,如果換做是她,被人用這種方式囚禁在某個地方,就算先不遑論要不要放過那人,單單是情緒,都該是反感和憎恨的。
所以,她連忙濕潤了眼睛,邊指示影把她放下來,邊一臉歉疚的對燕卿解釋,“抱歉二皇子,我隻是……隻是被一時的嫉妒衝昏了頭,這才把您綁了來,我知道您一定很恨我,所以,我這就給您賠罪吧……”
說著,在影剛把她放下來的瞬間,她都來不及站穩,就先對著燕卿下起了跪。
隻不過她並沒有跪成,單腿的膝蓋才彎了一半,就被突然上前的胭脂雪伸出去的手,給攙扶阻止了住。
胭脂雪嗔怪的瞪著胭脂雨,“姐姐這是做什麼,妹妹都還未感激姐姐救了子卿於刑場劊子手刀下,姐姐卻要如此,這不是想要妹妹內疚死麼?”
胭脂雨仰起臉,淚眼婆娑的望著胭脂雪,“姐姐真的是對不住二皇子,真的對不住他……”
聽到兩人的對話,原是打算聽胭脂雪的話,本不打算出言的燕卿,不由得愣了一下,忍不住的還是問話出聲,“我本來就沒可能死在劊子手……”
“好了,別說了。”胭脂雪扭過頭,有些生氣的瞪了他一眼,“現在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根本無處追尋,倒不如先解決了離開之事再議,懂了?”
燕卿被堵的啞口無言,自知她的有理,便將剛才一時衝動之言,全數又吞回到了肚子裏。
其實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如果可以,他倒是並不多大願意離開這裏,畢竟……這裏還有太多關於玲瓏的回憶。
他,很不舍。
但是,這個胭脂雨居然和太子的遺臣勾結在了一起,居然還在他體內下了蟲蠱,之前還用各種方法套取他和胭脂雪之間的關係,手段之狠辣,簡直不能用一般的尺度來衡量。
再者,他也不知道胭脂雪究竟和胭脂雨達成了什麼協議,且還這樣隻身前來——衝著她又給的這份恩情,他絕不能讓她出事,以及連累她。
何況……
燕卿目光落寞的落在了胭脂雪隆起的大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