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當年燕王在大戰之後視察京都受損情況和人員傷亡時,他花想容也正好在場,而那時,也正是燕王將眼前這個已經完全找不到了胭脂雨模樣的胭脂雨,接回王府的時候。
那時的胭脂雨,是被太傅府驅逐出了族譜,被趕出了家門,因為前一晚為了陪燕王在火場裏找尋王妃的關係,所以後來被倒下的大門給砸到了雙腿,故而,是身負重傷,混跡在乞丐堆裏苟延殘喘,也是滿身的髒汙,還幾乎是命懸一線。
要不是那小瑤跑到了燕王麵前磕頭求救,燕王幾乎也差不多要認不出那倒在乞丐堆裏盡是汙穢血跡的胭脂雨來。
然而,若把現在的胭脂雨和那次的胭脂雨做對比,花想容隻覺得,現在的胭脂雨要比當初淒慘的何止千倍萬倍。
現在想來,那時的胭脂雨確實很慘,但是她絕對慘的會讓人忍不住泛起憐憫和同情心,令人忍不住我見猶憐的心態。可麵前這個躺在地上的胭脂雨,怎麼看,都除了隻會令人作嘔,還是隻會令人作嘔,不但泛不起男人的任何同情憐憫心裏,反倒還會讓男人恨不得從來就沒見過這麼惡心的東西……
當花想容在這樣愣愣的打量胭脂雨的時候,胭脂雨那一直無神的眼睛,忽然轉動了一下,空洞的眼珠子,正朝花想容看了過去。
配著這樣一張醜陋惡心的臉,即便隻是這樣轉動眼睛,都會令人不自禁的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花想容就被她這舉動駭了一跳,腳下忍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
“花……花公子……”許是長久沒有說話,還是因為太久沒有喝水的關係,胭脂雨張嘴說話,那幹裂的嘴唇一張一合時,都會牽出令人惡心的涎絲。
這聲音也特別的難聽,比起以前好似清泉般的天籟之音,現在這簡直嘶啞破碎的連烏鴉的聲音都比不上。
她說話的同時,還對花想容,伸出了枯朽如樹枝般的手,清晰可見她那長長的指甲裏,還滿是黑漆漆的汙垢。
這樣的手,簡直與惡鬼的爪子一樣悚然和惡心。
花想容又嫌惡的往後跳出一步,真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真的是雨王妃?”
原來他還想直接叫她胭脂雨的,但是現在畢竟旁邊還有人,他這個在府裏有地位的人,當然不能先壞了規矩,就算現在的胭脂雨已經讓王爺厭惡透了,可隻要她的頭頂上還頂著雨王妃的稱號,那她就還是雨王妃。
然而花想容沒想到的是,他的這聲雨王妃聽在胭脂雨的耳朵裏,卻聽出了別樣的意思。
“是……我是……我是……”胭脂雨眼睛一亮,當即用枯瘦如柴的胳膊拚命的將自己從地上撐起,全身都在發顫,“楚……楚大哥……是楚大哥……讓……讓你來的?”
看著她顫顫巍巍的樣子,花想容幾乎相信,如果現在有一片落葉落到她的身上,估計都能把她給壓垮了。
因為秦叔說了,的確是王爺吩咐他過來接手這邊的事情的,所以花想容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是,是王爺讓我來的。”
說著話,他的視線一直還在胭脂雨的身上停留,當然,他這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他覺得奇怪,胭脂雨身上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傷痕的樣子,也不像中毒,既然沒有餓死,那怎麼就短短的三年期間,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聽到花想容的回答,胭脂雨的雙眼就更亮了,似乎整個人,瞬間就容光煥發了一樣,“那……是不是……王爺他答應……答應放了……放了小瑤了?”
說著這話的同時,胭脂雨滿含希冀的眼,就看向了對麵,一個陶瓷的大缸。
花想容也隨著她的視線,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大缸很大,約有半個人那麼高,普普通通的,倒是沒有什麼惹眼的地方,但是偏偏花想容的視線轉了過去之後,瞳孔就流露出了驚色,眼睛一眨不眨的,半天也沒有將視線收回。
而循著花想容的視線望去,便能發現,實際上花想容的視線並不是放在了那隻大缸上,而是盯在了大缸細小的缸口上,那招搖在外的一顆人頭!
簡直就是有種說不出的驚悚——
然,比起胭脂雨的落拓,這顆人頭看起來,卻實在要比起胭脂雨來,要保養的好得多,不僅收拾的幹幹淨淨,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從那張洗的白淨的臉上更不難看出,不但被保養的很好,甚至是還被養的白白胖胖,胖的幾乎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