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影修長而筆直,一身雪白的衣袍之上勾繪著三三兩兩自由翱翔於天天際,穿梭於雲朵之中的丹頂鶴,隨著晚風的吹拂而過,此人長袍上的丹頂鶴仿佛就要振翅從衣服上飛了出來,竟是那樣的飄飄仙逸,襯著此人那一頭隨風飄搖的長及足踝處的雪白銀發,越發使然的令此人,仿佛就是剛從哪座冰川之上,遊曆到了這繁華之地的雪中仙人。
是的,當所有人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大概,幾乎腦子裏全都是有著這樣的想法和比擬的,隻是,當那人轉過頭的刹那,眾人腦子這樣的想法,頃刻被崩壞的潰不成軍。
不細不粗剛剛好的,放肆上挑的一雙遠山黛眉,濃淡相宜的也是那樣的剛剛好。一雙眼睛,仿佛就是最好的畫工手中畫筆所繪,一絲不苟,也是那樣的剛剛好的,半點不差的隨著上挑的黛眉,同樣放肆的上挑弧度,眼形不大不小,也是一樣剛剛好的程度,倘若非要用一種眼睛來形容這雙眼睛的形狀,比起過於細長的丹鳳眼,狐狸的眼睛,似乎更適合它的模樣。
誠然,這樣已經足夠充滿妖冶氣息的一雙眼睛裏,竟還嵌了兩顆綠寶石一般的瞳孔——
天……不管是誰,僅僅隻是看到這人的這一雙眼睛,就已經足夠大喊一聲妖孽了,何以還能與那飄渺幹淨不染塵世半點俗氣的仙人相互掛鉤?
就別提,此人那張仿佛神來之筆所繪畫的麵孔五官,又是怎樣的妖異!
沒錯,直到眾人看到此人麵向過來的那張臉孔時,腦子裏便再沒有了剛才想要把此人比喻成仙人的念頭,腦子裏滿滿的,都全被兩個字所占據——妖物!
而通常,妖物妖孽這樣的代名詞,更被人們所形容於女子更多些,男子很少被冠上這樣女氣的詞彙,可偏偏,當眾人看到此人那張妖氣通天的麵容時,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去覺得,這個人,會是一個女人。
而這個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此人通體所散發的迫人氣勢過於強大張揚,完全不像一個女子所能擁有的,除此之外,還是因為此人的那張麵孔,妖嬈雖然妖嬈,卻妖嬈的過於張力十足,過於霸氣十足,更過於淩厲剛硬,全不似一個女子所屬的那份柔弱的妖。
眾人在倒吸一口冷氣之後,有人開始忍不住的驚呼出聲起來。
還是那個可能已經年事已高的殺手首領,蒼老的聲音,哆哆嗦嗦的,似歎息,又似自言自語般,輕呼了一句,“太……太子修……。”
而其餘的殺手們,也是跟著同樣的高低不齊的驚呼。
燕王與水玉卻是除外。
比起那些還未從驚懼之中回神的殺手們,很快鎮定起了精神的燕王,在一手撈過身前已經時刻都在搖搖欲墜的水玉到了懷中,邊目不斜視的繼續仰望著那妖物一般的男人,麵上浮出敬畏之色,“皇叔。”
而水玉,在沒有被燕王突然撈進懷中的前一刻,是低低的自語出了一句‘師父’,隻是生若蚊音,怕是除了她自己,就再無人聽見了。
但當被燕王伸手突然撈到了他懷中的後一刻,她麵目之中俱是驚怒與警惕之色,雙唇早已抿緊,再也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魅音起先先是看了一眼那稱呼他為太子修的一幹殺手,唇角輕扯了一下,似笑,卻根本不像是在笑,冷冰冰的,也看不出這個動作所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情緒,“早就應該被人遺忘的稱呼,你們倒是記得牢靠。”
在一眾殺手聞言,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時,魅音的眼睛,已然停留到了水玉和燕王的身上。
隻是視線在水玉身上時,略作了一下停頓,隨之視線,便落到了燕王的身上。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滾。”這樣聽似在發脾氣一般的言語,自魅音的嘴裏說出來,是那樣的順其自然,依然是冷冰冰的,毫無情緒的,根本就聽不出個喜怒來。
這在外人麵前,外頭口口相傳的,說是極其乖張性格陰沉冷酷的燕王,在現在,被魅音這個向來與自己不合的皇叔麵前,那些什麼壞脾氣壞性子竟統統收斂了個一幹二淨,甚至被魅音如此囂張不客氣的讓自己快滾,他居然還能麵色無常,沒有半點怨言和脾氣的稱了一聲是。
隻不過,燕王這番怪異的現象,在場的其他人是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心思去欣賞了,不過,倒是有一人除外。
水玉是感到頗為詫異的,她沒有想到,昔日這兩個總是不對盤,甚至還會動不動就要打起來的叔侄倆,竟會相處的如此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