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這斷崖這麼高,就這麼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徒手爬上去,萬一、萬一……”方振一開始還振振有詞,但在父親越來越不滿的目光的鄙視下,聲量逐漸變小,直至最後幹脆噤若寒蟬。
他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頗具威嚴的父親。幸好,父親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麵忙他的事業,根本就沒功夫管他,直到不久前,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突然開始對他管頭管腳起來。
“哼,”方權海豎起兩道粗糙濃眉,冷笑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在幾分鍾內就輕鬆攀上比這要高上好幾倍的礁石崖。我倒是奇怪了,論吃穿,你們這一輩人可比我們這一輩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可怎麼無論是身體還是膽量,反而往後退了呢?”
說完,他一個轉身,伸出肌肉發達的粗壯雙臂,攀著斷崖上凸出的石頭邊緣,輕鬆地往上一躍,不出幾秒鍾就已經爬上去了一段距離。
方振依然隻是呆立在原地,不敢上前,直到父親的罵聲從天而降:“你小子打算在那裏插蠟燭插到什麼時候?就你這副德性,以後怎麼做我船王的繼承人?我看這都是你媽把你給慣的,娘們就是娘們,沒一點遠見分寸!”
方權海的話令方振原本就很不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如同這陰沉沉的天氣、灰蒙蒙的海麵似的,一片陰霾。
他知道,最近一段時間,突然開始對他矚目起來的老爸,沒少為他的事情跟原本關係就日漸冷淡的老媽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鬧得家裏雞犬不寧。
他們吵架的焦點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一向以鐵漢形象著稱的老爸恨不得一天之內就把兒子打造成他的翻版,而老媽則一千個心疼一萬個舍不得。
哼,想把我弄成你那樣,那你得從小教導我啊,自己一天到晚在外麵跑,整天不著家,根本就不管我和家裏。現在倒好,終於想起我這個兒子來了,然後說風就是雨,一下子就想把我改造成你這樣,還一大早就拉著我進行所謂的“鐵人訓練計劃”。靠,你以為我是橡皮泥啊,你想捏成圓的就捏成圓的,想捏成扁的就捏成扁的?雖然方振心裏嘟嘟囔囔的全是對父親不滿,但表麵上卻還是沒有違背他的勇氣,隻好硬著頭皮,學著父親的樣子,朝斷崖上攀去。
攀上一段距離後,方振發現,其實這黑乎乎的礁石崖看似陡峭,其實也並非如他想象的那樣難以攀登,因為崖壁上有很多突兀的石頭,剛好可以作為攀爬和落腳點。
在順利爬上了大約五六米後,方振頓時信心大增,深吸一口氣,卯足了勁,加快了手腳的速度,想要趕上父親,好讓他誇獎誇獎。
於是,他又一口氣朝上攀爬了六七米,抬頭一望,父親已經爬到上麵兩三米高的一塊較大的凸石上,站在了那裏,沒有再繼續前進,應該是在原地休息。
方振心中不禁一陣竊喜,心想老頭子就是老頭子,表麵上再裝得怎麼牛氣哄哄的,其實體力早就已經不行了,等一會兒看他怎麼超越他,讓他這下可以徹底閉上嘴巴,無話可說。
於是,他抓緊時間,攀住岩石,一貓腰,一蹬腿,一口氣就躥上了父親所在的那塊較大的突兀礁石上。
“爸,我先走一……”
結果,“行走一步”的“步”字還未來得及說得出口,方振就如遭雷擊,頓時僵立在原地。
隻見這處突兀的礁石塊靠近崖壁的地方,躺著一個死人!
支離破碎的腦袋,腫脹變形的麵目,從手腳斷裂處露出的森森白骨……
真是慘不忍睹!
“這、這……”方振哆哆嗦嗦地看向父親,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隨即轉身跑到一邊,開始狂吐起來。
方權海畢竟是見過世麵的,當最初一波的驚駭之潮慢慢從心裏消退後,他動了動原本因震驚而變得僵硬的身體,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用汗涔涔的手指撥通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