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再敢管老子的閑事,老子馬上就拿菜刀剁了家裏那個藥罐子婆娘!”秦父吊著一對三角眼,咧著一口黃牙,揮舞著拳頭咆哮的樣子,活像是一條麵目可憎的惡犬!
秦珊不知是被他的那一巴掌打懵了,還是被他最後那一句威脅給驚嚇到了,呆立在原地,一聲不吭,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再度爬上了已經扶起來的自行車上,雙腳一踩腳踏板,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終於走了。”看來淩潔也很怕秦珊的父親,見他離開,像是在水中憋了很久的氣似的,大喘了一口氣,然後才朝秦珊的方向跑了過去。
高岩和司徒允也緊隨其後。
“珊珊,你沒事吧?”走到秦珊身邊的淩潔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胳膊。
一直注視著父親離開的方向、背對著三人的秦珊機械似地回過頭,冷冷地掃了站在她身後的三人一眼。
高岩、司徒允、淩潔頓時被她的樣子給嚇到了。
這時的秦珊,臉色鐵青,五官扭曲,一雙丹鳳眼裏沒有淚水,卻纏滿了如紅色蛛網般的可怕血絲,眼神又冷又硬,帶著前所未見的陰鬱,恍然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哪裏還尋得到半點之前那副溫柔和順的樣子?
“珊珊……”淩潔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陌生的秦珊,不由得有些害怕。
高岩和司徒允也看得也是一陣心驚肉跳,根本就不敢冒然開口。
“殺了他!”秦珊緊抿的嘴唇裏突然迸出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高岩驚訝地皺起眉頭——她要殺死誰?不會是……
秦珊的目光冷冷地射向道路遠方已經變成一個移動的黑色小點的父親的背影,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他!”
淩潔聽了,害怕地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這才沒有讓驚叫聲破喉而出。
高岩和司徒允也被這女孩此刻的陰鬱給震驚到了,麵麵相覷,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秦珊沒有理會三人的驚愕,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陣海風吹拂而過,揚起了她滿背的黑發。
濃密的黑絲隨風狂舞,恍若一道瞬間綻開的黑色羽翼,充滿了不祥的意味!
高岩正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令人不安的一幕,忽而間卻感受到了一道如冰錐般陰冷犀利的目光。
他馬上抬頭而望,剛好看了那道隱匿於破舊平房院門縫隙中的黑色人影——一個被黑衣、黑發包裹、臉色卻蒼白如紙的幹瘦中年女人!
秦珊的母親,一個活著的人,卻給高岩一種猶如早已死去的遊屍般的陰森壓抑感,以至於他的心頭難以抑製地浮現出了“她真的是一個活人嗎”這樣的疑惑,怎麼也揮之不去。
嘭!
當破舊的院門再度合上,當秦珊黑色的背影和秦母僵屍般的身軀悉數被這座沉鬱的平房吞噬時,高岩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當他回頭再看淩潔和司徒允,發現這兩人也如同兩個不小心擱淺後重回河流的魚在不停地喘氣,這才意識到,剛才來自於秦珊、來自於這個奇怪家庭的壓抑感並非隻是他一個人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