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擦”,一道微弱的火光被點燃了起來。枯瘦,關節處鼓鼓的突出,沒有一點肉的爪子影子鬼魅般被映襯到了灰蒙蒙的牆上。可是隻在眼前稍稍一閃便被撲滅在了漆黑狹小的空間裏,一點點嫋嫋升起的青煙在淡淡月光下被吹散開來,隻留下一點硫磺和紅磷的味道讓人憑空懷念。
\t破敗;四周水泥地麵上坑坑窪窪;原本光亮的玻璃窗戶裂開成了一粒粒的碎渣;大股大股的寒風夾雜著雪花碎末從牆壁縫隙中鑽了進來;承重梁柱子上的石灰掉落了一地,隻剩下被腐蝕的差不多的鋼筋依舊頑強的支撐著;樓層內原本井然有序,造型優美的物品被摧殘的隻剩下蒙上一層腐朽的黑色垃圾,散落的到處都是;寬敞的樓層內彌漫著一股臭不可聞,排泄物與腐爛屍體混雜的陳腐的氣息。四周的牆壁濺上了點點片片的腥紅色液體。唯一的樓梯出口被炸得粉碎,碎磚、木塊、鐵片軟塌塌地被堆成了一團。自欺欺人般阻擋著怪物殘暴得攻擊。
\t“哎呦喂,市長就是市長嗎!抽根煙都要管的嗎!要不我給你根,你就睜隻眼,閉著眼過去算了!你說好不好啊,我的市長大人?”那隻爪子的主人說完自顧自得狂笑起來。露出參差不齊的幾顆大牙,一股讓人反胃的酸氣從臭烘烘的大嘴裏噴了出來。
\t說完自顧自的從被油汙弄得鋥亮發黑的褲腰帶裏又掏出根皺巴巴的香煙假兮兮得雙手捧上,遞到跟前的黑影麵前。
\t本來倚在牆角懶懶散散的身影們也一個個直起腰,饒有興趣的準備觀摩這場內鬥,帶起一片灰塵。
\t忽然,遞煙的那隻手毫無征兆地被它身前的黑影狠狠的扭成90度,香煙一下子掉到地上,滾到黑影腳下,整個人就這麼被直直地拉了起來,“疼,疼,市長我錯了,我錯了,鬆手,鬆手!”冷汗一下子從他頭上全冒了出來。
\t黑影隻是冷哼一聲,輕輕一推,那個人一下子沒站穩,淩亂的退了幾步,一下子坐到一聽隨手丟棄的鋁皮罐頭上。那人頓時哭喪般嚎了起來:“哎呦,我的屁股,屁~~。”
\t還沒等下個字喊出口,他的嘴裏就塞進了隻表麵滿是亂七八糟髒東西的膠皮軍鞋,“王八,想活命就閉上你這張臭嘴,否則現在把你丟下去喂蟲子。”
\t原本還在默默圍觀的隊員連忙湊過來七嘴八舌討好說:“市長,把他丟下去吧,老子早就受不了他這張臭嘴了。”“市長快點為民除害啊!”“市長,咱們把他丟下去吧,我活那麼大,還沒仔細見過這麼大的蟲子吃人呢!”
他們慢慢湊了上來,布滿細小傷痕的臉揪成了一塊,硬生生戳進去的兩顆黑色眼珠裏滿是興奮與嗜血。好像全然忘記了原本叫王強的王八是如何與他們在車上一同分享著香煙,吞雲吐霧般肆意著青春。
\t這些人都是些隨市長一同出來的年輕人,他們學過文字,學會了開槍,有幾個還知道駕駛。但是沒有一個人聽過童話故事,知道善良,憐憫,博愛為何物。他們是聽著慘痛曆史成長起來的一代,接觸到的最多的是鮮血,饑餓與嚴寒。
\t市長沒有搭理他們,隻是歎了口氣,把腳從王八口中抽了出來,撿起地上掉落的香煙將它重新別在王八耳朵上。甩了甩鞋子上的口水黏液,慢慢的挨到窗戶跟前,向遠方的點點火光望去。
\t他姓陳,後麵跟了青鬆兩字,是落日城的第二任市長,有個叫陳新陽的兒子和一個還沒過門的兒媳婦叫穆小七。他長得很高,線條很硬朗,不愛說話,習慣用行動來解決問題,
沒什麼嗜好,眼神總是和煦的看著一切從他跟前經過的人和事,即使是殺人的時候。
沒人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麼,即使是每天跟他睡覺的女人們也不懂。
\t他就是他,陳青鬆,默默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影響著每個跟他有接觸的人。庇護著腳下的市民,又不動聲色的大口吞噬著腳下生物的營養,即使是自己的兒子。放在任何時代,他都是個讓人害怕又企羨的中年男人。
\t此刻的他,正默不作聲冷靜的望著遠處閃閃點點的篝火,等待著戰鬥的到來,手中把玩著的小型鋼筆粗細的雷管正從中指跳到食指上,然後劃落到掌間,接著拋到空中被無名指勾住,周而複始的旋轉著。他就麼把玩著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地讓自己站在死麵前回望著生,等待著戰鬥的到來。
“看,我父親站在窗口”新陽放下清寒遞給自己的隻剩一個鏡頭的夜視望遠鏡,緊了緊領口,朝正在調試著迫擊炮準心的清寒說道。
\t“哦?讓我看看?不知道你爸是不是也長著跟你一樣,一副小白臉的樣子”清寒來了興趣,從新陽手邊接過望遠鏡,半眯著眼睛朝新陽指的方向觀察起來。
\t“你父親好像發現我們了,正在打手語呢,你過來看看發什麼呢?”清寒一臉疑惑的將望遠鏡遞給新陽,在新陽後背上抹了抹她手上的灰,又說:“你父親長的雖然清秀但感覺挺男人的,跟你雖然像,但氣質比你強多了。”
\t新陽沒搭理此刻正吃飽東西心情大好的清寒,仔細看向操場一邊那快要倒塌的大樓,父親正在窗前用左手在空中比劃著些什麼。
\t“額,那是他習慣動作,不是手語。”新陽向偏著頭得清寒解釋道,“準備好了嗎?可以的話就說聲,我父親那邊應該好了,都站在窗前,等著我們這邊發信號了。”
\t“恩,可以了,上吧!”清寒貌似有點緊張,手想要拍拍新陽肩膀,可是舉到一半又放下了,替新陽整了整身上厚厚的一層衣服,“小心點,別再跟上次那麼莽撞了。這次可來不及救你了。”
\t說完背過身,從身後的武器堆裏撿出一根圓滾滾、長長的東西,貌似還是紙做的,上麵的顏色早就脫落的差不多了,隻剩下白色的表皮在空中被風吹得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