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陽抬起早已麻木的手,用破碎的衣袖胡亂抹了把臉上的血,原本清秀的容貌在紅色應急燈下顯得格外猙獰恐怖。手中堅固的門框被劈砍破碎的隻剩下短短一截,但仍在在新陽手中飛舞著,不停刺穿被凍得結結實實的餓鼠,鮮血順著被握緊的利口處悄無聲息的往下流淌。
\t一隻餓鼠從如山的屍體中探出醜陋的頭來,張大嘴朝新陽咬去,隻聽“噗”的一聲,短短的門框被插進了餓鼠腐臭的嘴裏,兩雙原本凶殘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神色。
\t新陽漫無表情的又從身邊扯過一根不知什麼用的棍子,機械般穿刺起來,他毫不留情的踩過細小幼鼠的身體,把它們碾成一灘淡白色夾著點點腥紅的肉泥,發出吱吱破碎的聲音,讓傻傻站在樓梯口的小七和清寒不敢再往前邁出一步。
\t新陽此刻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是任由手中的武器支配著軀體。一個大大的問號在腦海中猛烈的搖晃,不停刺激著痛苦的自己,“如果可以讓他們也擁有與自己一樣的知識,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t如山的鼠堆前,新陽如同惡魔般,收割著這些餓鼠卑微卻又強韌的生命,熒光棒發出的淡淡光亮沒能照全整個漆黑的通道,隻聽得到硬物刺穿血肉之軀的恐怖聲音以及那時不時的,細不可聞的痛苦掙紮聲。
\t“咳咳”,終於,一股濃濃的鮮血從新陽口中噴了出來,灑在了血肉模糊的地麵上,心力交瘁下的新陽隻覺得天旋地轉,他用棍子勉強撐住了地,搖了搖沉重的頭,緩緩直起腰來,低頭瞅了瞅手中早已變形的棍子,苦澀的笑了下,一揮手,把棍子甩到了還是紋絲不動的大門上,一溜青色的火星畫著曲線升起又漸漸消失。
\t“趙輝,你這個畜生,可以開門了!”新陽用腳踢了踢紋絲不動的合金門,被餓鼠咬的千瘡百孔的牆壁開始畏懼的抖下絲絲白色粉塵,門裏麵隨之響起一片嘈雜聲,但還是最終平靜了下來,厚重的大門吱吱嘎嘎的被人從裏麵打開,向著新陽露出一副副慚愧的麵容。
\t新陽滿臉是血,眼神直勾勾的望著眾人,嚇得開門的王躍不由得郎當往後退了幾步。原本擠在門口的居民也被門外駭人的鼠山嚇得讓出道缺口來,爭先恐後的推搡著,往倉庫深處擠去,像群嚇破了膽的鴨子,笨拙的逃避著危險。
\t新陽沒有理會眾人,隻是默默向最裏處走去。圍擋著的人群像是落潮般向後退縮著,又被端槍的衛士擠了上前,有幾個人想要試著端起槍瞄準新陽,但看到門外那結著薄薄一層冰的走廊和餓鼠堆成的屍山,就又不自覺的把槍垂了下來,藏到了身後。
\t滿臉怒意的小七和依舊裹著厚厚圍巾的清寒緊跟著走了進來,站到了新陽旁邊,一邊拍打起沾著白色薄霜的防護服,一邊打量起周圍抖抖索索的人群,怎麼也不能相信剛才的那一幕是由這裏的人們所決定的。
\t“趙輝,趙興,你兩現在誰是管事的,把這件事情解釋下吧!還有,趙輝,把鑰匙還給我,你不配帶!”新陽抬起頭看看被李子恒他們緊緊圍住的兩父子,站在高聳的糧堆下不肯下來,不由得輕蔑的吐了口痰,啐在了濕漉漉的水磨磚上。
\t趙興看到新陽這樣,不由得搓著手,往下走了兩步:“那個,新陽,消消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是……”他剛把臉皺成了盛開的菊花,露出一臉的媚相,卻被趙輝一把拉了回去,掩在了自己膀大腰圓的身後。
\t趙輝咳嗽了兩聲,原本嘰嘰喳喳的倉庫頓時安靜了許多。他滿意的點點頭,用一種義正嚴肅的口氣,居高臨下的衝著正被憤怒折磨的發抖的新陽說了起來:“新陽,你忘記《落日城守則》了嗎?你作為普通居民,沒有權利向市長質疑任何問題,雖然你這次行動拯救了大家,但你的無組織,無紀律……” 新陽根本沒想到見麵後,趙輝居然會這麼說。憤怒一下子衝出了胸口,脖子上的青筋完全爆開了。他用手指著一臉嚴肅的趙輝破口大罵道:“去你媽的《落日城守則》,你是市長嗎?你他媽自己做到了《落日城守則》的哪一條?你在這剛草菅完人命,就開始裝你媽比的大尾巴狼啊?你給我滾下來,別在上頭裝爺了,沒有我,沒有我父親,你早死絕在那操場上了!你給我滾下來,快點!”,末了重重比上了個中指,解開了腰間上別著的最後一支槍,對準了在那裝的無比坦然的趙輝。
\t市民嚇得轟的一聲散開了,一窩蜂的擁到了狹小的角落裏。幾個孩子不合時宜的大哭了起來,被各自的父母緊緊捂住了嘴。不堪入耳的大聲責罵與粗魯舉動讓屋裏圍觀的居民不敢相信這是一向笑眯眯的新陽所能說的出,做的到的,都緊緊的盯著中間站著的那個從沒見過的陳青鬆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