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楊柳推開緊閉的門扇,沉步走了出來,疲憊的雙眼耷拉著,無神的探視了一下四周。走出了小別院,花還是開的別樣紅,可是有的已經枯萎,凋零,再也回不去那個豔麗的時間,也許它在等下一個季節的盛開,為憐惜自己的人。來到大廳,秦老早早就坐在裏麵,楊柳點了一下頭,淡淡道:“秦叔,早。”“來,坐吧,我知道你今天要回去,特地趕過來給你交代一件事,”秦老邊品茶,有些憂鬱的抬頭看著眼前的這位小夥子。楊柳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老頭,眼裏不僅是奸詐,還有深邃,讓人捉摸不透。他將手上的折扇放在桌上,坐了下來,細細的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彎著腰,道:“秦叔,有什麼事,請說。”“其實,你們的事,秋玉早已經跟我說過了。剛開始,我也特別反感她的作為,可是靜下心來想想,她應該算得上是一種犧牲吧!”秦老看著楊柳,一字一字的吐出,感覺到楊柳心中有所思,這樣的表現告訴他,有戲,繼續道:“那也是她心裏的一個小世界,裏麵生活的隻有你,她不顧一切的保護,挽留你,你也應該好好想想,再決定怎麼做可以嗎?”楊柳早已陷入了沉思,反複的想著,腦海裏的鬥爭自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停止過,原來為對方考慮是多麼傷神,抉擇是多麼的難,當初秋玉也是這樣吧?“秦叔,你懂這種感覺嗎?”紅潤的眼眶出神的看著這個飽經風雨侵蝕的老人。出乎意料的是,得到的答案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深奧,苦澀,秦老苦笑了一下,說道:“小兄弟呀,想當年,你秦叔我,跟我的妻子那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都這麼大年紀了,這話都說得出來?”楊柳無奈的心中想著,本想著會得授教誨,不成想,怎麼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秦老反倒沒有在意楊柳那鄙夷的眼神,癡癡地看著窗外,繼續道:“那愛情可算是可歌可泣呀,可惜呀,可惜,她還是離我而去,隻是我無福消受,俗話說‘錢財乃身外之物’,可又有幾個人跳的出這個圈啊!”淒涼的房間裏,隻有兩個小丫鬟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朱紅的門窗在初陽中顯得有些耀眼,隻是多了些無奈。秋玉不讓她們進來,一個人在裏麵收拾著將要走的行李。桌上擺了兩個包袱,一個大的是給她的柳哥哥準備的,就算連自己都不確定,他會不會再次接受自己的東西,反正這也算離別的紀念吧!自己的則是個小的,因為隻有楊柳和家丁回去,而她則答應楊柳不再踏入柳家一步。楊柳和秦叔還在大廳內談話,昨日,楊柳已經向左叔交代了回家的所有事項,讓他們一大早起來吃完飯就快速趕路,而自己則會騎馬披星戴月的火速趕回家,因為到時候肯定無法走到一塊。家丁們早早起來吃過早飯,已經在外麵收拾好了馬車,在左叔的帶領下向少爺說了幾句話,就告辭出發了。送走左叔他們,兩人說著話,剛走進屋內,外麵就傳來了倉促的腳步聲,一重一輕,踉蹌的傳了過來,而這每一步都踏在楊柳的心頭,一顫一顫。轉眼間,俏麗的影子從門口飄出,隨後,秋玉麵紅耳赤的拿著兩個包袱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還是那兩個小丫鬟。“秦叔,早,”秋玉看了看裏麵的兩個人,有些慚愧的的施了個禮。“你們怎麼伺候少奶奶的,不拿著東西,是不是不想在這待了,啊?”沒等秋玉起身,瞬間僵持的冰冷氣氛就這樣被秦老打破。“老爺,對不起,對不起,是少奶奶執意要這樣,我們做下人的又不敢頂嘴,所以,老爺,息怒,息怒.....”秋玉看著兩個戰戰兢兢的丫鬟,急忙回道:“秦叔,不管她們的事,是我要自己拿的,這種事我也早就幹習慣了,不礙事。”丫鬟在嗬斥聲中,趕緊退了出去,這時,秋玉低著頭,沒有去直視眼前這個經常維護自己的柳哥哥,愧疚的心跳個不停,根本無法靜下來,紅色已經蔓延到耳根,臉上如火燒灼般疼痛。終於鼓起勇氣,轉身對楊柳說道:“這是你路上能用到的衣服和物品,我全給你裝在裏麵了,我今天也會離開,隻是請你回去後,代我向娘問好,替我多給爹燒點紙錢。”說完話,淚水早已浸滿了眼眶,秋玉轉身就要離開,一旁的秦老瞬間急了,急忙叫道:“秋玉丫頭,等會,這小子還有話說,說呀,”秦老氣急的踢了一腳坐在一邊的楊柳。“那個,那個你就先住在秦叔這吧?至於回家,以後再說吧!”楊柳吞吞吐吐的說著。“哎,你這小子怎麼這樣,不是說好一起回去的嗎,又扯上我幹嘛?”秦老有點吃驚的問道。站在門口的秋玉神情失望到極點,沒想到,自己付出一生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隨即眼神變的溫柔一點。她的心裏很清楚,對於柳哥哥的性格來說,這已經是他的底線了,看得出他還是對自己有感情。這已經讓她很開心了。隻是現在還不能表達出來,不過自己願意選擇等,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楊柳一把抓起包袱,對於爹爹的喪禮,他已經等不及,向秦老告了別,走到秋玉身側,硬硬的說道:“等處理完爹爹的喪事,我會回來,希望再見時,罪孽已散。”秋玉咬著嘴唇,靜靜地落淚,手指用力的揉搓著包袱,不過她的心裏還是很高興,起碼他會回來,而自己要做的隻是簡單的等待。別無他求。誰曾想到,日出日落,花開花落,這一等就是一段光陰。楊柳快馬趕了回去,由於師父的囑咐,他選擇還是用常人最快的辦法趕回去,快馬加鞭,放棄了啟用道術。那座記憶中的城,還是和原來一樣靜靜經受著風吹雨打,可黑夜裏總顯出那麼幾分詭異,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這裏唯一可以看得到的改變就是張家,如今已是家途敗落,昔日金碧輝煌的府邸,早已被荒草簇擁其中,一片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