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聽到這裏時,總安慰說那就好那就好,但心裏卻有些言不由衷,畢竟,今年要淹死的人還沒確定下來就有可能輪到自己或自己的親人!
背後,也有人猜測,猜測王雪華在說謊。
但王雪華真的沒說謊,她真的沒有讓兒子吃下那碗麵條,她兒子自己做夢也沒有。
王雪華夢中時和兒子在一起,她努力地不讓兒子吃麵條,她說她吃。但夢中的女人堅決不,硬要把麵條端給她兒子,她趕忙把兒子護在身後,不讓吃。
推搡了很久,忽然林川來了,他搶過麵去,大口地吃,正吃得很香時,王雪華醒了,醒來後的王雪華十分害怕,她拉開燈,看了看身旁的兒子。丈夫去廣東打工後,她便一直和四歲多的兒子睡在一起。
兒子在她拉亮燈時也醒了,醒後第一句就說,“媽媽,有個阿姨揣著碗麵條要我吃,你把我攔在身後不讓我吃,後來,那碗麵給林川表叔搶去吃了!”周子元說完時,小臉上滿是遺憾。
“你也夢見那碗麵條給林川表叔搶去吃了?”王雪華有些疑惑,望著幼小的兒子,但她心裏已放鬆了不少,林川吃了麵條,今年要淹死的人有了,隻是,這夢是自己做的,算數嗎?
“是的,林川表叔吃了,媽媽,要不要告訴林川表叔呢?”
“千萬別說夢到林川表叔吃麵條了,那樣,你姑奶奶家的人肯定認為我們在詛咒他,唉……”王雪華說罷,心裏歎了口氣,她心裏已認定,林川吃麵了,肯定會淹死,但是,她內心深處仍忐忑不安,畢竟這夢是自己和兒子做的,雖然,當年請過神仙,給了保證,但這事兒,誰能給出肯定的保證呢?
想到這,王雪華清晰記起了兩個弟弟淹死的慘狀。王雪華閉上眼睛,內心十分矛盾,她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林家,因為兩家是親戚,林川是她丈夫的表弟,親姑姑家的,不告訴他們心裏不安啊!
就在王雪華矛盾重重時,有消息反饋回來,說林川做了吃麵條的夢,林川說,他在夢中時,那女人端著一碗麵叫周子元吃,王雪華不讓,結果,他就搶去吃下了。
看來,這夢是準確的,王雪華心安不少的同時,又同情起林川來,畢竟兩家是親戚,再說林川正上高二,正是花季少年啊!
王雪華徘徊些時間後,她去了林家,她把自己那晚時的夢說了一遍,接著對周秀梅說,“姑姑,要不我把林川帶去五峰鄉找找馬神仙,我兩個弟弟淹死後,我媽媽帶我去找過她的,這麼多年來,我們王家這支人下來,還是算平安的,我想,應該有用……”
“好啊!雪華,那就麻煩你了!”周秀梅望著娘家侄兒媳婦,眼淚汪汪的,她真不知道林川有沒有救,畢竟,這多年來,凡是吃下那碗麵條的,沒有誰活下來。
林川做夢吃麵條了,一家人立即處於悲傷裏,都拚命想法子卻又無計可施,畢竟,這些年來,凡做夢吃下麵條的人沒有誰活出來。這之前時,雖然每年都要淹死一人,但林家並不怎麼恐懼,因為他們相信陶惋怡不會報複他們家,畢竟那時兩家人關係不錯,特別是林雨,她和陶惋怡像親姐妹一樣。
但災難突然降臨了,周秀梅本想叫林川去林雨家躲避,大前年時,林雨已嫁到梅子品鄉政府附近的梅子品村,林雨那時和陶惋怡關係好,叫林川躲去她家,陶惋怡或許會網開一麵的。
就在林家六神無主時,王雪華來了,她當年請的神仙畢竟是保住了她的命的,這無疑給林家帶來了希望。
說走就走,王雪華和林家都不敢有片刻耽誤。
從桐子灣到五峰鄉有二三十裏路,林川怕路上餓,就找個小袋子裝了些花生,這時節,正是六月黃花生收割時,地壩裏正曬著。
“多裝些吧,林娃,還有表嫂呢,路上餓了別隻顧自己吃,得喊表嫂吃!”
“媽,我曉得!”林川沒抬頭,聲音有些小,自做夢以來,他一直恐懼著,在水庫淹死的恐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現在,表嫂帶自己去請馬神仙救自己的命,他肯定不敢怠慢的。
去五峰鄉就是從桐子灣南麵小河邊的公路往裏走,公路從外邊進去,小河從裏邊出來。小河沒有名字,就叫小河。公路則叫梅五公路,從梅子品起步修建到五峰鄉政府,全長三十餘裏,但桐子灣到梅子品有七八裏,所以到五峰就隻有二十多裏了。
下午四點多時,兩人終於走完了公路,但到馬神仙的家還有十來裏山路,馬神仙的家離五峰煤礦不遠。
兩人雖說都是農村人,不嬌氣,但此時的室外溫度至少三十度,加之又走了好幾個小時,都顯得筋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