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吐露心事(1 / 3)

在認識孟茹以來,隻要兩人同在一個地方,李琦徹夜未歸是沒有過的。這天他帶著一身酒氣回府,但孟茹並沒有責備他,隻是叫他要注重身子,不要貪杯。

但在為李琦換衣裳的時,她還是在濃濃的酒氣中聞到了幾許若有若無的淡淡的脂粉味,還摸出一隻柳條蜻蜓來。雖然她已經看得很開,還曾主動勸說過李琦,讓他另娶他人,但現在發現他背著她另尋新歡,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對她承諾過的,難道他忘了?難道他變心了?但無憑無據,她又不好說什麼。他們倆沒有成婚,她又難產過,以後能不能為他傳宗接代都說不定,那她還敢說什麼呢?

李琦見她悶悶不樂,心裏不免有些心虛,但料想她應該不會知道他昨晚的事,遂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適?”

“可能是受了一些風寒,稍微歇息調養一下就沒事了!”

兩人彼此打著馬虎眼,這事按理來說,就算是過去了。可第二天早朝時,有人上奏說,盛王李琦在服喪期間肆意尋歡作樂,留宿青樓,無視禮教。

李亨問李琦:“可有此事?”

李琦知道有人抓住了他的把柄,辯解也無濟於事,坦然道;“臣弟知罪,確有此事!”

頓時朝堂上議論紛紛,不少人對李琦指指點點,有人道;“堂堂大唐盛王,怎能如此?”

也有人質疑:“心中無孝,如何立身?”

諸如此類的言語不絕於耳。他們把經書背得滾瓜爛熟,指責起人來都是引經據典,有理有據,讓人難以辯駁。但他們大都沒有指責李琦“好淫逸”,都重點偏向於他“不守孝”。雖然在李琦這件事上,這二者有必然關係,但他們就是隻談“孝”。因為孝道是上至天子,下迄百姓,人人都得遵守的,遂大家可以肆無忌憚地譴責李琦;而青樓的事,他們自己也常有,萬一李琦急了,把他們的風流逸事抖露出來,大家的臉麵都不好看,何況這是在朝堂上。

李亨下旨,將李琦歲俸削減一千兩銀子,五百石糧食。李琦沒有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毫無怨言地接受了這一切,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指責,接受了李亨的降旨懲戒。

對這些他倒是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他不知如何跟孟茹交代,這都已經是降了旨的事,怎麼瞞得住她呢

李琦想到這,心裏有些亂,比朱雀大街車來人往的街道還亂。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見到有人在笑,見到有人在哭,也見到有人哭笑不得。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事,他都見到了。在這條街上,他們是路人,他也是路人,但他們有目的地,他卻沒有。

路過安靖客棧的時候,他恍惚間似乎想起了什麼,但確實什麼也沒有想。他進去吆喝小二要了一壺酒,喝了幾杯覺得無味。他看著店內每桌的客人都在談笑風生,而他獨自一人愁眉苦臉地占著一桌,空蕩蕩的就他一人,顯得極不協調。

客棧還是原來的客棧,老板卻不是原來的老板,小二也不是原來的小二,客人更是陌生。若店內有一個熟麵孔的話,無論他是誰,不論是敵是友,李琦都打算請他喝壺酒。可惜,他將目光從這桌轉移到那桌,又從那桌轉移回來,搜尋了不下十來遍,硬是沒有一個人是他認識的,甚至長得像熟人的身影都沒有。陌生,真是太陌生了!

酒入愁腸,實在無味,像衝過好幾回的茶水一樣。李琦喝了一壺後,丟下一錠銀子,索性走了。

難以麵對孟茹,他突然想去找青衣。青衣那裏確實可以讓他的心平靜一下。但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本就是因為在仙來雅居醉酒誤事才造成了這般難以收拾的局麵,現在去那,不是越攪越亂麼?他決定還是回府。

李琦的事早就不脛而走,從宮中傳到了盛王府。下人們隻要一碰頭,就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顯然是在聊這事。一見孟茹來了,他們就星散開,各忙各的去了。孟茹對此視若不見,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鎮定得出奇。他們若是被曉瑩撞到的話,必定會被劈頭蓋臉地痛罵一通,罵到他們羞愧難當,趕緊悻悻地逃走。因為怕曉瑩追著罵,他們隻得埋著頭拚命地幹活。

李琦回到府上,既沒有說早朝的那些事,也沒有說在仙來雅居的事。他等著孟茹來問他,以便全盤告訴她。但孟茹心湖裏投了塊石頭,卻波瀾不驚,絕口不提此事,仍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樣使得李琦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心裏怎麼想的。也許她不提及,就等於是原諒了他吧!他偶爾也這樣想。

李琦在自己的府中,竟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陪著孟茹漫無邊際地閑聊了半響,聊到兩人都黯然無語。孟茹拿出一塊雪白的手帕低頭凝目地繡著,李琦在一旁如坐針氈。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對孟茹一吐為快,但茫然不知從何說起。孟茹用如蔥的小指輕輕撩了一下垂落的一縷秀發,抬頭看了他一眼,道;“琦哥心裏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