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從身後追來,我扶著牆淡定地轉身,連滾帶爬地回到床邊,抓起桌上的銅鏡細細打量著我新的身體。
奶奶似乎被我嚇得不輕,連忙把我按回床上,一邊手忙腳亂地幫我換紗布,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哎呀,傷口都裂了!你看,又出血了。”
我盯著鏡子裏模模糊糊的臉,稍顯稚氣,皮膚白白嫩嫩,吹彈可破,膚如凝脂,肌膚賽雪,五官很精致,眼波流轉間如一池安靜的秋水,現在臉色蒼白,看上去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看了片刻,我意猶未盡地放下銅鏡,低頭看著奶奶拿著紗布不停地在我身上忙碌,又想起了奶奶慈祥的臉,溫暖的帶著滄桑的繭子的手,心裏很難過,有一種想哭的感覺,輕輕地說:“謝謝奶奶……”
奶奶抬起頭,卻沒有問我剛才的反常,輕歎一聲:“看你剛才穿的衣裳,倒像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不知怎的就受了這麼重的傷,以後可得當心。你叫什麼名字?”
我愣了一下,心想不能說穿越的事,奶奶一定聽不懂,於是決定假裝失憶:“我連我的名字都忘記了,也不知道家在哪裏……”
奶奶處理好了傷口,坐在床邊,把我按下去:“那就在這裏養傷吧,這麼小的孩子,身上還有傷,自己在外麵恐怕會出事。”
我靜靜地看著她,門口突然進來了一個小男孩,4,5歲的樣子,一身破舊的衣服補丁摞補丁,目光不善地瞪著我,脆生生的童音絲毫不留情麵:“奶奶,我們家怎麼有多餘的糧食給她吃?”
我愣了一下,奶奶看看我,趕緊把小男孩拉走,小男孩卻不依,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做標準的茶壺狀:“你快走吧,我們都吃不飽,沒有東西給你吃!”
奶奶瞪著他,輕聲嗬斥了幾句,把他拖了出去,不一會又回到床邊,關切地說:“朔兒還小,不要聽他的,你的傷還沒好,怎麼能走。”
我愣愣地咬著下唇,嘴上應著,可是,奶奶家的條件本來就不好,一老一小,還這麼艱苦,我怎麼能這麼自私地留下來,讓奶奶照顧呢?
奶奶看著我,半晌,歎了口氣,拿起桌子上盛粥的空碗轉身走出了屋子。我一咬牙一跺腳,拿起床上的幹淨衣服和紗布,隨便找了塊布兜起來,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小的院子,沿著土路艱難地走,直到身後的小院子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快要看不見,才停下來扶著樹急促地喘氣。不知道奶奶發現我走了,會不會擔心我呢?那個小男孩,應該會很高興吧……
我傷得確實很重,連走路都困難,也完全不知道要往哪裏走,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大難不但沒死,而且還穿了,後福應該不是一般的深厚吧。